初夏的海风带着胜利的气息吹拂着新建的军港。码头上,被俘获的十余艘海寇船只与“靖海营”的新式战船并列停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边是简陋破败,一边是崭新威武。水兵们正在紧张地清理战场,清点缴获,空气中还隐约弥漫着硝烟和海水混合的味道。
司马炎亲临港口,检阅了凯旋的“靖海营”将士。他并未过多沉浸在剿匪成功的喜悦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些被俘的海寇船只,以及被解救出来的、来自江东的几名造船工匠。
“监国,此战缴获颇丰。” “靖海营”统领禀报道,“除贼船外,还俘获贼首三名,以及数十名胁从。经初步审讯,这股海寇确实与江东某些豪族有牵连,得了些资助和庇护,专事骚扰我朝沿海,破坏通商。”
司马炎微微颔首,这与他之前的判断相符。他走到那些被俘的贼船前,仔细打量着其构造。“这些船,虽不及我官船坚固,但轻便灵活,尤其擅长在近岸浅水、岛礁区域活动,有其独到之处。”
“监国明鉴。”统领答道,“贼寇倚仗船小灵活,熟悉水文,往往难以捕捉。”
“取其长,补己之短。”司马炎当即指示,“将这些俘获的船只,交由将作监的工匠仔细研究。分析其船型、帆索设计,看看有无可供借鉴之处,用于改进我们自己的战船,尤其是需要适应复杂水域的小型哨船、快船。”
“是!”随行的将作监官员连忙记下。
随后,司马炎亲自接见了那几名被解救的江东工匠。他们惊魂未定,跪伏在地。
“诸位不必惊慌。”司马炎语气温和,“尔等被贼人所掳,非尔等之过。今既脱困,可愿留在我朝?孤可安排尔等入将作监,专司造船。若尔等技艺精湛,待遇必从优厚,家眷亦可设法接来团聚。若思乡心切,待局势平稳,孤亦可遣送尔等归乡。”
这几名工匠本是江东底层匠户,被海寇掳掠后备受折磨,如今得救,又见晋朝监国如此礼遇,其中两人当即表示愿意留下效力。另外几人虽想回乡,也表示感激不尽。
司马炎对此结果颇为满意。留下工匠,可以直接获取江东的造船技术;释放部分工匠归乡,则是向江东展示仁德,分化其内部。
处理完港口事宜,司马炎回到了临时的行辕,立刻召见了“靖海营”统领及几位核心将领,以及随行的张华。
“剿匪初胜,值得庆贺,然此仅是小试牛刀。”司马炎开门见山,将话题引向更深层次,“我‘靖海营’之目标,绝非仅限于靖清沿海。诸位需以此战为鉴,总结经验,加快练兵。”
他走到海图前,手指划过漫长的海岸线:“我们要的是一支真正能‘海陆并进’的力量!陆上,各军府、边军需稳扎稳打,巩固防线,此为‘稳陆路’。而海上,‘靖海营’则要加速成长为能在广阔海域独立作战,甚至未来能搭载精锐,进行远程投送、侧翼迂回的奇兵,此为‘奇海路’!”
他看向诸位将领,目光灼灼:“接下来,‘靖海营’需着重演练以下几项:其一,长途航行与恶劣海况下的生存与作战能力。其二,与步、骑兵种的协同登陆作战。其三,对敌方港口、航线进行封锁与破袭的战术。其四,更要摸索如何利用海路,为陆上大军运送粮草辎重,实现真正的‘海陆并进’。”
统领与将领们听得心潮澎湃,同时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监国对他们的期望,远不止于一支防御性的海岸警卫队。
“工匠方面,”司马炎转向张华,“茂先,你需督促将作监,以俘获的江东船只和投效的工匠为基础,结合我们自己的技术,尽快拿出新一代战船的设计。要更大、更快、更坚固、火力更强!同时,对于航海罗盘、牵星板(古代天文导航工具)、海图绘制等事,也要加紧研究,不惜重金招募人才。”
“臣明白。”张华郑重应下。
一场剿匪的胜利,在司马炎的引导下,迅速转化为加速水师建设、深化海陆并进战略的契机。缴获的船只和俘获的工匠成了宝贵的研究样本和人才补充,实战的经验教训被迅速总结吸收,转化为新的训练大纲和装备改进方向。
站在行辕外,听着远处港口传来的、象征着新生力量的号子声与海浪声,司马炎知道,他手中这把名为“水师”的利刃,正在战火的淬炼中,一步步变得更为锋利。海陆并进的蓝图,已不再只是纸面上的构想,而是随着每一次帆影的起落,逐渐化为现实。这悄然积累的力量,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爆发出石破天惊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