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考核的要求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修复并改良残破阵盘?还要提升至少一成的聚灵效果?这难度比单纯绘制符箓高了何止一筹!绘制符箓考验的是熟练度和灵力控制,而修复改良阵盘,则需要深厚的阵法理论基础、丰富的实践经验以及……一丝灵光乍现的悟性。这对大多数学徒阶段的外门弟子来说,几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就连周通和林风也面露难色,眉头紧锁,拿着那残缺的阵盘反复观察,迟迟不敢下笔勾勒。其他弟子更是抓耳挠腮,一筹莫展。陈涛脸上则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他自忖在阵法上略有涉猎,虽无把握提升一成,但简单修复或许还能一试,就看那张铁如何出丑!
李默接过阵盘,触手冰凉,能感受到其中灵力流转的滞涩与混乱。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着动手,而是再次闭上了眼睛,将《凝神静气法》运转开来。
不过这次,他并非在脑中预演,而是将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入阵盘内部,细致地感知着每一道残存的符文轨迹,感受着灵力在其中艰难流淌的路径,寻找着那些断裂、磨损或者能量冲突的节点。
在他的“感知”中,这个简易的聚灵阵盘就像一台出了故障的老旧机器,齿轮卡死,线路短路,能量利用率低得可怜。传统的修复方式,好比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凭感觉敲敲打打,或许能修好,但提升性能?难!
但李默的思路不同。在他眼中,阵法,无非是另一种形式的“程序”和“电路”。他要做的,不是凭感觉去“悟”,而是用分析和优化的方法,找到系统的瓶颈,然后进行针对性的“升级”!
他睁开眼,无视了周围焦躁的氛围和投射过来的各种目光,直接拿起旁边备用的炭笔(这是他特意要求的),在一张空白的符纸上飞快地画了起来。
他画的不是符文,而是一张清晰的“聚灵阵盘灵力流转分析图”!他将感知到的灵力路径、关键节点、能量损耗点、符文断裂处,一一标注出来,并用简单的符号区分出“高损耗区”、“低效区”和“完全失效区”。
这番操作,看得台上的吴师叔眼中精光连闪,苏婉兮更是微微坐直了身体。这种将阵法内部结构如此直观、数据化呈现的方式,他们闻所未闻!
“他在干什么?画图?”
“故弄玄虚吧?时间可不多了!”
台下议论纷纷。
李默充耳不闻。他紧盯着自己画出的分析图,大脑飞速运转。提升聚灵效果,核心在于提高灵气汇聚效率和降低内部损耗。
“原有符文结构过于繁琐,在节点三、节点七存在明显的灵力涡流,造成无谓损耗……此处基础聚灵符文版本老旧,效率低下……侧翼的辅助稳定符文有三处断裂,导致灵气逸散……”
一个个问题被他精准地定位。然后,他开始“下刀”了。
他没有去修补那些繁琐而低效的原有主体结构,而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简化与重构**!
他选择了一种在《基础符箓详解》附录中记载的、较为冷门但结构更简洁、能量传递效率更高的“流线型”基础聚灵符文,作为新的核心。然后,他摒弃了原有阵盘上大部分复杂而无用的辅助纹路,只保留了最关键的三道稳定符文,并依据分析图,精准地修复了其断裂处。
最后,也是他最大胆的创新——他参考了现代电路设计中“去耦”和“滤波”的思想,在几个关键的灵力交汇节点,增加了几个极其微小的、由最基础宁静符文和导灵符文构成的“微型灵力缓冲结构”。这些结构的作用不是汇聚灵气,而是平滑灵力波动,减少内部干扰,从而间接提升整体效率和稳定性!
整个“改良方案”在他脑中成型后,他再次提起了符笔,蘸取了专门用于修复阵法的“灵犀砂”。
他的动作依旧稳定,甚至比画符时更加沉稳。因为他不是在创造,而是在执行一个已经经过“模拟”和“验证”的最优方案。
笔尖落下,灵光再现。但这一次,灵光的轨迹与阵盘上原有的符文截然不同!它更加简洁,更加流畅,带着一种独特的、充满逻辑美感的新颖结构。
“他在干什么?他要把原来的阵盘彻底改掉吗?”
“疯了!简直是胡来!阵盘结构岂能随意大变?”
“完了,他肯定失败了!”
台下惊呼声此起彼伏。连陈涛都看呆了,他从未见过有人敢在考核中如此“大刀阔斧”地改动一个阵盘的基础结构!
苏婉兮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座椅扶手,美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李默的笔尖。吴师叔则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极度感兴趣的神色。
李默心无旁骛,笔走龙蛇。修复、擦除、重绘、添加……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明确,仿佛在按照一张无形的图纸施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香炉里的计时香即将燃尽时,李默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笔。
嗡——!
一声轻微的、却异常悦耳的颤鸣声,从阵盘中心响起!紧接着,原本晦暗的阵盘骤然亮起柔和而稳定的白光,周围的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开始加速向阵盘汇聚而来,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淡淡的灵气旋涡!
这聚灵的效果,何止提升了一成?!看上去至少提升了两成,甚至三成!而且灵气汇聚的过程异常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紊乱迹象!
整个考核场地,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李默手中那焕然一新、灵光盎然的阵盘,看着那明显远超考核要求的聚灵效果。
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不仅修复了,还大幅度改良了?!用的还是一种闻所未闻的、看似“离经叛道”的手法!
陈涛张大了嘴巴,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修复工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周通和林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与敬佩。
台上的吴师叔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李默的操作台前,拿起那个改良后的阵盘,仔细感应着其中流畅而高效的灵力运转,感受着那稳定提升的聚灵效果,尤其是那几个他从未见过的、起到奇妙平滑作用的“微型结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妙!妙啊!”吴师叔忍不住赞叹出声,看向李默的目光充满了灼热,“化繁为简,直指核心!更难得的是这几个……嗯,‘缓冲结构’?奇思妙想,却又暗合阵法至理!小子,你这不是修复,你这是……重构!”
苏婉兮也走了过来,感受着阵盘的效果,清冷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清晰可见的笑容,如冰雪初融,明媚动人。她看向李默,眼神复杂,有欣赏,有骄傲,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吴师叔,苏师姐,弟子侥幸完成。”李默微微躬身,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天起,外门弟子张铁的名字,将不再仅仅与“符箓工坊”、“流程优化”联系在一起。他以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向所有人证明,他那套“标准化”、“数据分析”的方法论,不仅在管理上行得通,在真正的修仙百艺核心——阵法上,同样能爆发出颠覆性的力量!
外门小比,制符考核,李默以两轮绝对惊艳的表现,强势登顶!
一场风波,以他技惊四座的方式平息。而他在青云宗的崛起之路,也由此进入了全新的快车道。吴师叔的赏识,苏婉兮眼中那愈发清晰的情愫,都预示着,更大的舞台和机遇,正在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