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小比，“制符”考核场地设在一处宽敞的露天石台周围，此刻已是人头攒动。除了参加考核的弟子，更有许多前来观摩的外门弟子，甚至还有一些闻讯而来的内门弟子和执事，好奇地想看看那位以“奇技”晋升的杂役弟子，在真正的符箓技艺上能有几分斤两。
石台中央，整齐排列着二十个操作台。李默、周通、林风以及其他十七名参赛弟子各就各位。主持考核的是一位面容古拙、气息沉凝的筑基期师叔，姓吴，专精符阵之道。苏婉兮作为符箓工坊主事，也坐在一旁观摩席上，清冷的目光落在李默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吴师叔没有多言，袖袍一挥，宣布规则：“考核分两轮。第一轮，一个时辰内，成功绘制三张‘金光符’，以成功数量及品质计分。材料自备，不得使用成品符箓或他人协助。开始！”
金光符，一阶中品防御符箓，难度适中，但极其考验绘制者的灵力稳定性和符文结构的精准度，是检验基础功的常用符箓。
令旗落下，所有弟子立刻行动起来，铺符纸，调灵墨，凝神静气。
李默并未急于动笔。他先是将操作台上的工具——符笔、灵墨、符纸——快速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在心中将绘制金光符的整个过程，如同播放电影般快速过了一遍，每一个关键节点，每一处灵力转折，都清晰无比。
这是他前世参加重要项目或考试前养成的习惯——在脑中完成一次完美的预演。
数息之后，他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提笔，蘸墨，落笔！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笔尖落在符纸上，灵光随之亮起，稳定而均匀地沿着玄奥的轨迹延伸。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刻板的规范，但每一个转折，每一个顿笔，都精准得仿佛用尺子量过，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周围的弟子大多还在小心翼翼地勾勒基础符文，李默这边稳定而高效的进度，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哼，装模作样！”不远处的陈涛瞥了一眼，心中冷笑，手下却不自觉加快了几分，想要压过李默的风头。然而心急之下，灵力输出稍有不稳，笔下一颤，一张符纸瞬间灵光溃散，化作了废品。他脸色一白，连忙收敛心神，重新开始。
李默对此浑然不觉。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凝神静气法》运转到极致，精神高度集中，外界的一切干扰都被屏蔽。他的眼中只有笔下的符文，心中只有灵力的流转。
第一张金光符，成功！符箓之上金光内敛，符文流畅，品质上乘。
他没有停顿，立刻开始第二张。依旧是同样的步骤，同样的节奏，仿佛一台精密的仪器在重复最优化的程序。
第二张，成功！品质与第一张几乎毫无二致。
这时，大部分弟子才堪堪完成第一张，甚至有人已经失败了两三次。李默的速度和稳定性，让观战的人群开始发出低低的惊叹。
“这……这张铁，有点东西啊！”
“你看他画符，跟别人都不一样，好像特别……规矩？”
“成功率这么高？不会是碰运气吧？”
苏婉兮看着李默那专注而沉稳的侧影，看着他笔下那张几乎与第一张一模一样的优质符箓，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彩。她看得出，李默靠的不是天赋或运气，而是那种将一切都“标准化”、“流程化”后带来的可怕稳定性和效率。
时间过半，李默开始了第三张金光符的绘制。这一次，他似乎更加放松，笔走龙蛇，速度甚至比前两张更快了一分，但灵力的输出和符文的精准度却没有丝毫下降。
然而，就在他进行到最关键的核心符文灌注时，斜刺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伴随着器物落地的脆响！是陈涛那边，他“不小心”打翻了一个墨盒，浓郁的灵墨泼洒出来，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这波动虽不强烈，但在制符者全神贯注的关键时刻，足以形成致命的干扰！
好几个邻近的弟子受到影响，笔下灵光一阵紊乱，顿时又有几张符箓报废，懊恼之声四起。
陈涛“慌忙”收拾，眼角余光却瞥向李默，带着一丝阴狠的得意。他这招屡试不爽，就是要干扰李默，让他功亏一篑！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看向李默。连台上的吴师叔都微微蹙眉。
却见李默仿佛未闻，他的身体甚至连晃都未曾一晃，笔下的灵光流畅依旧，没有丝毫滞涩！那干扰的波动触及他周身时，竟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无形的、高度集中的精神力量悄然化解！
《凝神静气法》带来的强大专注力和心神守护，在此刻展现了威力！
笔落，光成！
第三张金光符，成功！而且品质似乎比前两张更胜一筹，金光流转，隐隐有灵性内蕴！
一个时辰到，考核结束。
执事弟子上前收取符箓，交由吴师叔和苏婉兮等几位裁判评定。
结果很快出来。
“第一轮考核，成功绘制三张金光符者，共五人。按品质综合评定……”
“周通，甲下！”
“林风，甲下！”
“……张铁，甲中！”
甲中？！
当李默的成绩公布时，全场哗然！不仅三张全部成功，而且综合品质竟然超过了周通和林风这两位工坊老手，位列第一！
陈涛脸色铁青，他勉强完成了两张，品质也只是乙等，与李默相比，高下立判。
吴师叔拿起李默绘制的那三张符箓，仔细端详，眼中露出惊讶之色。这三张符箓，无论是符文结构、灵力分布，还是整体的灵光韵味，都几乎一模一样，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稳定得令人发指！
“心性沉稳，基础扎实，更难得的是……这份掌控力。”吴师叔微微颔首，看向李默的目光多了几分欣赏，“张铁，你师从何人？这制符的手法，颇有古风，却又自成一格。”
李默恭敬回答：“回师叔，弟子并无师承，只是习惯将绘制过程分解练习，力求精准稳定。”
“分解练习？精准稳定？”吴师叔若有所思，他浸淫符道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强调“标准化”。
苏婉兮适时开口，声音清越：“吴师叔，张铁弟子在工坊负责流程优化，擅于总结规律，提升效率。此法虽非传统，却颇有实效。”
吴师叔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但看向李默的眼神已然不同。
第一轮，李默以绝对的黑马姿态，震撼全场！他用无可争议的成绩，回应了所有的质疑。
陈涛等人脸色难看，却也无话可说。
短暂的休息后，吴师叔宣布了第二轮，也是决定最终排名的考核内容：
“第二轮，考核‘应变与创新’。限时一个半时辰，以工坊提供的‘残破聚灵阵盘’为基础，对其进行修复或改良，使其聚灵效果提升至少一成！依据提升幅度、方案巧拙、完成度综合评定！”
残破聚灵阵盘？修复改良？
这一次，连周通和林风都皱起了眉头。这已经超出了单纯制符的范畴，涉及到了阵法知识，难度陡增！而且要求的是“创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刚刚大放异彩的李默身上。这一次，他还能带来惊喜吗？
李默看着发放到手中的那个灵气晦涩、符文残缺的阵盘，眼神却亮了起来。
分析和优化？这可是他的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