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外门弟子的新鲜感尚未褪去，李默便已感受到了身份转变带来的切实变化。
首先便是居住环境。他搬离了那间四处漏风的破草棚，拥有了一间位于外门弟子区域的独立小屋。虽然依旧简陋，仅有一床、一桌、一蒲团，但至少不再漏雨透风，且周围的灵气浓度明显比杂役区浓郁了数倍。仅此一项，就让他修炼《青云炼气诀》的速度提升了不少，停滞已久的修为隐隐有了突破至练气二层的迹象。
其次，是资源的获取。外门弟子每月可领取固定的五块下品灵石和一瓶（十颗）聚气丹，这对他而言已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更重要的是，他可以接取报酬更丰厚、也更考验能力的宗门任务，接触更高级的功法典籍（虽然仍需贡献点），甚至有机会聆听筑基期师叔的定期讲法。
然而，地位的提升也意味着更复杂的处境和更隐形的规则。外门弟子人数众多，关系盘根错节，远非杂役区那般简单。李默这个以“奇巧淫技”破格晋升的杂役弟子，初来乍到，自然引来了不少审视、好奇，甚至是不屑的目光。
符箓工坊，成了他在外门站稳脚跟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据点。
正式成为外门弟子后，他在工坊的身份也从“记名弟子”转为“正式助理”，拥有了更大的权限和责任。苏婉兮似乎有意栽培他，将更多符箓生产的流程优化工作交给他负责，甚至允许他查阅工坊内一些非核心的符箓典籍。
李默也投桃报李，将“流水线”生产模式进一步完善。他引入了更精细的“岗位说明书”，明确了每个工序的操作标准、耗时和检验要点；建立了简单的“质量追溯”制度，哪道工序出了问题一目了然；甚至尝试推行“弹性贡献点”制度，对提出有效改进建议或解决生产难题的弟子给予额外奖励，激发众人的积极性。
工坊的效率和产出稳步提升，苏婉兮肩上的压力骤减，看李默的眼神也越发柔和，偶尔在探讨符箓优化方案时，甚至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赞许乃至…一丝依赖？李默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但他并未点破，只是将工作做得更加出色，同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尊重与距离。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工坊接到执事堂通知，半年一度的“外门小比”即将开始，符箓工坊需选派三名弟子，参与“制符”项目的考核，检验弟子符箓技艺水平，成绩将影响工坊下个季度的资源配额。
消息传来，工坊内顿时议论纷纷。以往这种考核，都是由苏婉兮指定几位技艺最精湛的老牌外门弟子参加。但今年，苏婉兮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决定。
“此次小比，‘制符’项目，由周通、林风，以及……”苏婉兮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李默身上，“张铁，你们三人参加。”
什么？张铁？！
不仅其他弟子愣住了，连周通和林风都面露讶色。周通、林风是工坊技术最好的两人，他们参加无可厚非。但张铁？他入门才多久？虽然流程优化搞得好，但那毕竟是管理，真正的制符手艺，他能比得上那些浸淫此道数年的老弟子吗？
立刻便有不服气的弟子出声：“苏师叔，张师弟管理工坊确实有功，但制符考核关乎工坊声誉，是否……再斟酌一下？陈师兄、赵师姐他们的手艺更为纯熟……”
说话的是弟子陈涛，一手“火弹符”绘制得颇为不错，本是此次考核的热门人选之一。
苏婉兮神色平静，看向李默：“张铁，你可有信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默身上。这是苏婉兮将他推到台前，也是一次对他真实水平的检验，更是一次无形的立威之战。若他退缩或失败，不仅之前积累的威望会受损，连苏婉兮的权威也会受到质疑。
李默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朗声道：“弟子定当尽力，不负师姐期望。”
他没有夸口，也没有退缩，语气平稳，眼神坚定。
陈涛冷哼一声，显然不服。其他弟子也多是观望态度。
苏婉兮点了点头：“好，此事就此定下。距离小比尚有半月，你们三人好生准备。”她又看向陈涛等人，“工坊日常生产亦不可松懈，还需诸位同心协力。”
散会后，李默明显感觉到工坊内的气氛有些微妙。佩服者有之，怀疑者有之，等着看他笑话者亦有之。
周通和林风找到李默，周通性子直爽，拍了拍李默肩膀：“张师弟，别怕！考核无非是比绘制指定的几种符箓的成功率和品质，你基础扎实，思路奇特，未必没有机会。”
林风则较为沉稳，低声道：“陈涛他们几个，怕是会给你使绊子，练习材料上可能会克扣，你需留意。”
李默谢过二人提醒，心中已有计较。他深知，这次考核，不仅仅是一次技艺比拼，更是他在外门、在工坊确立地位的关键一战。他不能只靠“流程优化”吃饭，必须展现出与之匹配的硬实力。
他找到苏婉兮，没有抱怨，而是直接申请调用工坊近三年的考核记录和优秀符箓样本进行研究。苏婉兮爽快地批准了。
接下来的日子，李默更加忙碌。他白天处理工坊事务，晚上则一头扎进对考核符箓的研究中。他将《凝神静气法》运用到极致，分析每一种考核常用符箓的符文结构、灵力流转关键点、常见失败原因。
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成功绘制，而是追求极致的“标准化”和“最优解”。他将绘制过程分解成数十个微动作，反复练习，找到最省力、最稳定、最快速的笔法和灵力输出节奏。他甚至利用前世对统计和质量控制的理解，对自己绘制的每一张符箓进行数据记录和分析，寻找提升成功率和品质的规律。
这种近乎“变态”的钻研方式，让偶尔前来查看的苏婉兮都感到震惊。她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解构”制符过程。但看着李默绘制出的符箓，成功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品质也越来越稳定，她心中那点担忧渐渐变成了期待。
半月之期转瞬即至。外门小比，制符考核现场，人头攒动。李默站在属于自己的操作台前，无视了周围或好奇或质疑的目光，眼神平静如水，只有指尖微微跳动的灵光，显示着他内心的专注。
他的台上，除了标准工具，还放着一本他自己编写的、密密麻麻写满数据和心得的“制符优化笔记”。
考核，即将开始。这场风波，将是他用实力回应所有质疑的舞台。而他与苏婉兮之间，似乎也因这次破格的提名，关系变得愈发微妙而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