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将林枫的“研究热情”引导至相对安全的“学术探讨”轨道后,林晓月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新的“舞台”又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到了聚光灯下——一年一度的校园艺术节即将到来,每个班级都需要准备一个拿得出手的节目。
高二(三)班经过民主投票(实则是班主任陈老师拍板),决定排演一出改编自经典童话的舞台剧《绿野仙踪》。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排练一开始,班级小剧场就迅速变成了大型灾难现场,其混乱程度堪比晓月记忆中魔王军新兵营的第一天。
导演(文艺委员)有艺术追求但缺乏魄力,控不住场;主演们为了一句台词、一个走位争论不休;道具组找不到北,做的稻草人像刚从坟地里爬出来的;服装组审美堪忧,桃乐丝的蓝裙子鲜艳得刺眼;后台更是乱成一锅粥,不是这个找不到道具,就是那个磕碰到了……整个剧组弥漫着一股“药丸”的气息。
班主任陈老师来视察了一次,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丢下一句“你们自己想想办法”,就摇着头走了。眼看艺术节临近,节目还一团乱麻,班级士气低落到了谷底。
“这样不行啊……”午休时,苏小柔愁眉苦脸地扒拉着盒饭,“再这么下去,咱们班就要在全校面前丢大人了!”
晓月看着排练现场的一片狼藉,眉头也微微蹙起。这种无序和低效,让她骨子里那种在异世界带兵、管理魔法塔养成的本能开始蠢蠢欲动。放任不管?似乎不符合她“守护班级荣誉”(以及避免因为班级太丢脸而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的隐性职责。出手管?怎么管?难道要她像训斥不听话的魔仆一样对着同学们吼吗?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叶辰不知何时溜达到了她身边,抱着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看不下去了?多好的机会啊,‘女王大人’。”
晓月瞪了他一眼:“你又想出什么馊主意?”
“馊主意?”叶辰挑眉,“我这是给你指了条明路。展现你‘卓越’组织协调能力的时候到了。放心,这种后台工作,最不容易暴露‘异常’,反而能给你叠加上‘负责任、有能力’的正面buff,稳固你的‘优秀学生’人设。沈老师就喜欢看这种。”
晓月心里一动。好像……有点道理?处理这些琐碎事务,总比在台前表演暴露的风险小。而且,她确实无法忍受这种低效的混乱。
就在这时,排练现场又爆发了争吵。男一号和女一号为了一个拥抱戏份该不该删吵得面红耳赤,道具组的同学因为找不到关键的金砖道具急得团团转,后台两个负责灯光切换的同学因为沟通不畅差点打起来……
“够了!”
一个清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声音骤然响起,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林晓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平时总是带着几分谨慎和疏离的眼睛里,此刻却透出一种让人心里一凛的锐利和……威严?
晓月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她走到排练场中央,目光扫过一张张或茫然、或不满、或期待的脸。异世界统帅小队、协调魔法塔各部门资源的记忆瞬间苏醒,一种久违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从现在开始,排练由我临时协调。”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力量,“所有人,听我安排。”
不等有人反对,她已经开始快速下达指令,语速快而清晰,带着一种天然的指挥气场:
“导演(文艺委员),你负责最终艺术效果把控,但现在,请先坐到我旁边,记录问题。”
“男一女一,拥抱戏份保留,但排演时用借位。感情戏不到位是演技问题,不是剧本问题。现在,对着那面墙,练习眼神交流十分钟,找找感觉。”她随手一指旁边的墙壁。
“道具组!”她的目光转向那几个手足无措的同学,“清单给我。稻草人重做,我要的是憨厚可爱,不是恐怖片效果!金砖道具用喷金漆的泡沫板,半小时内我要看到样品。找不到北?我现在就给你们指北——仓库左手边第二个架子,去翻!”
“服装组!桃乐丝的裙子颜色饱和度调低三个度,去找高二(七)班借他们的染料!狮子的皮毛用那种亮黄色的毛绒布,不要用这种像褪了色的抹布!”
“后台灯光音效!你们两个,现在立刻对一遍流程表,用嘴念出来,确保每一步都同步!再出错,今晚留下来加练到熄灯!”
她语速极快,指令明确,分配合理,几乎瞬间就把一团乱麻理出了头绪。同学们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了,下意识地按照她的吩咐行动起来。
整个下午,晓月就像换了个人。她不再是最初那个小心翼翼、试图隐藏自己的转校生,而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雷厉风行的……嗯,用她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词就是——“战场后勤指挥官”。
“动作快!你们是地精工程队吗?效率比魔法傀儡还慢!”
“演员组!表情管理!你们现在是踏上冒险之旅的勇士,不是偷吃哥布林存粮被发现的怂包!”
“后台保持安静!你们是潜行的斥候,不是赶集的农夫!”
“时间!注意时间!我们是在龙息抵达前布置防御工事,不是春游!”
她这些时不时冒出来的、带着异世界风味的“训话”,起初让同学们一愣一愣的,但配合着她高效到近乎苛刻的统筹和精准到细节的指导,竟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混乱的场面迅速变得井然有序,效率呈几何级数提升。大家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却莫名地感到一种安心感——至少,有人知道该怎么做,而且能带着他们做好。
偶尔有同学提出异议,晓月一个眼神扫过去,配合着几句一针见血指出问题要害的话,对方立刻就偃旗息鼓了。苏小柔偷偷对同桌说:“我的妈呀,晓月严肃起来好吓人……但是好帅啊!”
陆云舟作为学生会成员,过来了解排练进度,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淡淡的欣赏,默默地在记录本上写下了“班级凝聚力强,组织有序”的评语。林枫则躲在角落,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目标人物展现出极强的现场管控能力、资源调配效率及领导气场……行为模式疑似存在‘军事化’或‘大型项目管理’背景特征……待深入分析。”
叶辰靠在窗边,看着晓月游刃有余地指挥若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语:“呵,‘星耀魔导师’的管理课,教小学生排舞台剧……真是大材小用。”
在晓月的“铁腕”治理下,舞台剧的排练以惊人的速度走上了正轨。一周后,当班主任陈老师再次来视察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节目已经像模像样,演员演技在线,道具服装精致,后台流程顺畅,整个剧组氛围积极向上。
“这……这都是林晓月同学组织的?”陈老师惊讶地问文艺委员。
文艺委员一脸崇拜地点头:“嗯!晓月可厉害了!她就是我们的‘后台女王’!”
“后台女王”这个称号不胫而走。同学们看晓月的眼神,从最初的好奇、怀疑,变成了由衷的敬佩和信赖。晓月自己也有些意外,她原本只是不想班级太丢脸,顺便巩固一下“人设”,没想到却意外地融入了集体,甚至……好像还挺享受这种带领团队完成目标的感觉?
当然,每次“训话”不小心带出异世界术语后,她都会心里一紧,但看到同学们只是觉得她“用词独特”、“很有气势”,并没有深究,她才慢慢放下心来。也许,叶辰说得对,适当地展现一些“合理”范围内的能力,反而是一种更好的保护。
艺术节汇演当晚,高二(三)班的《绿野仙踪》赢得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谢幕时,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将晓月推到了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看着台下同学们兴奋的笑脸和老师赞许的目光,晓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这种凭借自己的经验和努力(虽然带了点异世界外挂),赢得认可和友谊的感觉,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也许,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她可以找到一种新的方式,来安放她那颗曾经属于星耀魔导师的心。
(第二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