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欢几乎是踩着王氏起床的骂声溜回柴房的。她胡乱在脸上抹了点灰,做出虚弱憔悴的样子,赶在王氏踹门之前,抱着木盆“恰好”要去河边洗衣。
“死丫头,一大早又死哪儿去了?”王氏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
“婶婶,我、我肚子疼,去茅房了……”陆清欢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王氏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大概是觉得打骂一个“病人”也没什么意思,哼了一声:“懒驴上磨屎尿多!洗完衣服赶紧去把后院的草锄了!要是让我看见你偷懒,仔细你的皮!”
“是,婶婶。”陆清欢应着,快步走向河边。
她心不在焉地捶打着衣物,眼睛却不时瞟向村口那条通往镇上的小路。与张掌柜约定的交接地点,是村外三里处一个废弃的土地庙后面。张掌柜会派一个可靠的心腹伙计,在辰时左右等在那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清欢的心也越悬越高。万一伙计没来?万一张掌柜变卦?万一被人发现……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时,眼尖的来福忽然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低呜一声:【来了!一个人,推着独轮车,味道和那个胖掌柜一样!】
陆清欢精神一振,迅速拧干最后一件衣服,端起木盆,装作往回走的样子。绕过屋角,确定四下无人,她立刻闪身钻进旁边的小树林,借着树木掩护,飞快地朝土地庙方向跑去。
快到土地庙时,她果然看见一个穿着悦来居伙计服饰的年轻后生,正推着一辆空独轮车,在庙后焦急地张望。
陆清欢没有立刻现身,她躲在一棵大树后,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只有这伙计一人,且不像是埋伏,这才让来福叼着一片系着红绳的灵植白菜叶,跑了过去。
那伙计见到来福和它叼着的叶子,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连忙低声道:“是陆姑娘吗?小的奉张掌柜之命前来。”
陆清欢这才从树后走出来,点了点头,将藏在背篓最下面、用干草仔细遮盖好的五棵品相完好的灵植白菜取了出来。每一棵都翠绿欲滴,叶片肥厚,散发着诱人的清甜气息。
那伙计眼睛都看直了,连声道:“好!真好!掌柜的见了定然欢喜!”他小心翼翼地将白菜搬上独轮车,用厚厚的麻布盖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粗布钱袋,双手递给陆清欢。
“陆姑娘,这是掌柜的让交给您的。按之前说好的,这是第一批货的定金和部分分红,一共十两银子。掌柜的说,等这批菜做出招牌,客人反响好,后续的分红会更多!”伙计压低声音,脸上带着恭敬。
十两银子!
陆清欢接过钱袋,入手沉甸甸的触感让她心跳骤然加速。她强压下激动,面色平静地接过,看也没看就塞进怀里(实则暗中收入空间):“替我多谢张掌柜。五日后,还是这个时辰,此地交货。”
“是是是,小的明白!姑娘放心!”伙计连连点头,推起独轮车,快步离去。
直到伙计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陆清欢才靠着大树,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腿都有些发软。成了!第一笔钱,到手了!
她按捺住立刻数钱的冲动,快步往回走。回到河边,端起木盆,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一整天,陆清欢都在王氏的监视下干着繁重的农活,但她心里却像揣着一团火。十两银子!在这个贫瘠的村庄,一户普通农家一年到头也未必能攒下二三两银子!这十两,对她而言,无疑是巨款,是希望!
她偷偷计划着这笔钱的用途:首先要买些像样的伤药和滋补品给慕容瑾,他的伤拖不起;其次要买些粮食和盐,老是吃掺了灵泉的野菜窝头,嘴里能淡出鸟来;如果能扯几尺厚实的棉布做身新衣服就更好了,这身破麻布实在磨得皮肤生疼……剩下的钱要仔细藏好,作为将来离开的盘缠。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西山,王氏回屋休息,陆清欢立刻钻进柴房,意识沉入空间。看着那白花花的十两银锭(碎银和铜钱),她忍不住拿起一锭,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下——硬的,是真的!
巨大的喜悦和踏实感涌上心头。这是她在这个世界,凭借自己的双手(和金手指)赚到的第一笔钱!意义非凡!
她小心翼翼地将大部分银子藏在空间最隐蔽的角落,只留下几钱碎银和一把铜钱放在身上备用。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陆清欢揣着刚买的伤药、一小包红糖和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她难得奢侈了一把),带着来福,再次悄无声息地溜出家门,前往深山。
她脚步轻快,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有了钱,就有了底气。那个难搞的“容九”,应该也能少挑点刺了吧?
然而,当她拨开新藏身山洞口的藤蔓时,却意外地发现,山洞里空空如也!
慕容瑾不见了!
只有她留下的水囊和没动过的饼子还放在原处。
陆清欢的心猛地一沉,凉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去哪儿了?难道……是被仇家发现抓走了?还是……他伤重不治,倒在了外面?又或者,他伤稍好就自己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担忧攫住了她。她冲出山洞,焦急地四下张望,压低声音呼喊:“容九?容九你在哪儿?”
夜色浓重,山林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她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就在她心慌意乱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
“你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