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猛地转身,后背撞上粗糙的石壁也顾不上疼。
月光下,慕容瑾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依旧穿着那身破损的玄色衣袍,脸色在清冷的月色下显得愈发苍白,但身姿却挺直如松,那双深邃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你……你吓死我了!”陆清欢抚着胸口,惊魂未定,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恼火,“你伤还没好,乱跑什么?我还以为你被仇家抓走了!”
慕容瑾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掠过她因奔跑和惊吓而泛红的脸颊,最后落在她紧紧攥在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油纸包上。肉包子的香气隐隐飘散出来。
“你去镇上了?”他问,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陆清欢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没好气地把油纸包塞进他手里:“不然呢?指望喝西北风能治好你的伤?喏,给你买的肉包子和伤药。”
她又从怀里(实则是空间)掏出那个小布袋,“还有红糖,冲水喝对恢复气血有好处。”
慕容瑾看着手里温热喷香的包子、品质尚可的伤药和那包在乡下算得上精贵的红糖,眸色微动。他抬眼看她,语气依旧淡漠:“你哪来的钱?”
一个寄人篱下、衣衫褴褛的村姑,怎么可能有闲钱买这些?
陆清欢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面不改色地扯谎:“我把娘留给我的最后一支银簪当了。”她垂下眼,故意做出几分不舍和难过,“总不能真看着你伤重不治。”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慕容瑾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少女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单薄和脆弱。
他想起昨夜她不顾危险引开敌人,想起她笨拙却认真的包扎,想起她手腕上被自己攥出的红痕……心中的疑虑稍稍减退。
他不再追问,拿起一个包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动作依旧优雅,即便是身处荒山野洞、吃着最普通的食物,也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气。
陆清欢见他接受了自己的说辞,暗暗松了口气。她拿出伤药:“你坐下,我帮你换药。”
这一次,慕容瑾没有拒绝,依言靠坐在石壁旁。
解开旧的包扎,伤口的情况比陆清欢预想的要好。虽然依旧狰狞,但红肿消退了不少,边缘的新肉生长速度惊人,显然灵泉和灵植的功效非凡。她仔细地清理、上药、重新包扎,动作比之前熟练了许多。
慕容瑾垂眸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感受着她微凉指尖偶尔划过皮肤的战栗,忽然开口:“你的医术,不像是寻常村姑能有的。”
陆清欢手一抖,差点把药粉撒歪。她强自镇定,头也不抬地说:“久病成医而己。以前我娘身体不好,我常帮她采药煎药,看得多了,也就会了点皮毛。”
这个解释也说得通。慕容瑾不再言语,只是目光依旧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换好药,陆清欢把水囊和红糖递给他:“水省着点喝。红糖你自己记得冲水。我得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叮嘱道:“千万别再乱跑了,安心养伤。我可没那么多银簪子可当。”
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却又透着真实的关切。
慕容瑾看着她,忽然道:“你的救命之恩,我记下了。他日必当重报。”
陆清欢摆摆手,浑不在意:“报不报的以后再说,你先活下来再说吧。我走了。”
说完,她带着来福,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瑾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许久,才收回目光。他拿起那个水囊,拔开塞子,喝了一口。甘冽清甜的滋味再次蔓延开来,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
银簪?他摩挲着水囊粗糙的表面,眼神深邃。
或许吧。
但他更倾向于相信,这个叫陆清欢的姑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本事。而那支所谓的“银簪”,恐怕也未必是真的。
不过,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目前对他没有恶意,而且……似乎很有趣。
慕容瑾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他收起伤药和红糖,将剩下的一个包子仔细包好,然后闭上眼,继续运功疗伤。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查清遇袭的真相,才能……回报该回报的人,清算该清算的债。
夜色深沉,山洞中再次恢复了寂静。但某种微妙的联系和试探,己经在这对身份悬殊的男女之间,悄然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