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算子表面上应下了合作,暗中却立刻启动了情报网。比起云岭宗虚无缥缈的医典残卷,他更倾向于将这个“烫手山芋”交给当下势力最稳固的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的书房外间,檀香袅袅。蔺昭庭一袭白衣,正把玩着一枚罕见的琉璃玉佩,听着下属的回禀。
“云岭宗弟子萧墨寒,已与商道同盟接洽,意图营救被软禁在御医署的沈念?”蔺昭庭的声音温润,却带着令人心底发寒的洞察力。
他放下玉佩,眉目俊朗的脸上笑意不减,眼神却深邃如海:“有意思。沈念这桩婚事,我早知是太子党的一步棋。如今,连百年前隐世的云岭宗都插手进来,这说明沈氏医典的残篇,必然与谢行川流放一事脱不了干系。”
蔺昭庭深知,云岭宗的介入,让这场争斗不再局限于朝堂。沈念这位将军夫人,身负医典秘密,既是太子党要挟谢行川的工具,也是摄政王瓦解太子势力、控制北境军权的关键。
“盯着萧墨寒,让商道同盟暂时按兵不动。我们不插手,但要确保这件事情闹得足够大。”蔺昭庭轻摇折扇,语气波澜不惊,却暗藏杀机。“沈念在御医署的一举一动,必须实时掌握。必要时,给她一个可以传递消息的‘机会’。”他需要沈念自己主动求助,才能名正言顺地将她拉入摄政王的阵营,为王爷所用。
沈府,沈映雪的闺房里,气氛却不如蔺昭庭书房那般轻松。她穿着一件华丽的织锦褙子,指甲掐进了掌心。
“你说,那个萧墨寒是云岭宗的人,而且,他当年曾受过我那庶出父亲的救命之恩?”沈映雪的声音微微颤抖,嫉妒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回小姐,正是。属下查到,十年前,萧墨寒身中剧毒,是老爷子费了大力气才救回来的。他此次入京,怕就是为了报恩。”下人恭敬地答道。
沈映雪冷笑一声,语气狠辣:“那贱人还真有些本事,死了的父亲都能给她留个帮手!萧墨寒乃江湖高手,若他出手,林瑾瑜的那些禁军,未必能拦得住。”
她绝不能让沈念逃脱,更不能让她与谢行川再有机会重聚。那北境将军夫人的身份,本该是她的!
“去,告诉林瑾瑜,让他收起他那点傲慢多疑的心思,御医署内外,必须滴水不漏!若沈念逃了,他不仅拿不到沈氏医典,更会担上失职之罪!”沈映雪双眸闪过阴鸷的光芒,她要提前收网,将沈念彻底困死在京城。
御医署的暗道,是百年前沈氏先祖为了避祸修建的,极少有人知晓。沈念借着清点药材的名义,已数次潜入其中。暗道冰冷潮湿,弥漫着陈旧的泥土气息,但在沈念的眼中,这里却是她唯一的生路。
她沿着暗道深处摸索,想确认出口是否被封死。她的指尖轻轻划过墙壁上的一处凹陷,那里似乎曾是用来放置某种东西的暗格。
沈念心头一动,以内力震动凹陷处的青砖,只听“咔嗒”一声,一块青砖缓缓向内收回,露出一个极小的空间。
空间里,静静地躺着一张油纸包着的帛书。沈念小心翼翼地展开,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看,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这是一张泛黄的残页,上面笔走龙蛇,记载的并非寻常药方,而是关于“奇经八脉”与“军阵走位”的古老注解。残页的右上角,赫然盖着一枚她从母亲遗物中见过的沈家私印。
“沈氏医典……”沈念轻声呢喃,喉头有些发紧。她意识到,这残页正是太子党和林瑾瑜梦寐以求的东西!它被藏在这里,说明沈家的内部,早就有人暗中与太子党勾结。
这份医典残页,不仅证实了她的父亲之死与当年的医典失落有关,更让她明白自己所处的,并非简单的宅斗或流放,而是一个巨大的权谋迷局。
她深吸一口气,将残页紧紧贴身藏好。绝境之中,筹码才是活下去的本钱。
“太子党想要,摄政王和云岭宗也在找寻……”沈念眼底闪过一丝果决。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庶女,而是手握关键线索的棋手。
她决定利用这份残页,作为与蔺昭庭和萧墨寒合作的“见面礼”。只有借助这两股势力,她才能撕开太子党在京城布下的天罗地网,也才能找到被流放的谢行川。
她默默规划着,如何才能在不惊动御医署内那些太子党眼线的情况下,将消息悄无声息地传递出去。
暗道里的空气带着陈年的药草味和一丝丝腐朽的潮气,两盏摇曳的油灯被沈念用厚布遮住了大半光芒,只留下勉强能视物的微光。
“原来这世上,能让我心生敬佩的女子,除去我那素未谋面的师姐,竟是你。”萧墨寒的声音带着江湖人的洒脱,却又压得很低,仿佛生怕惊动了头顶上的皇城风云。他一身青衫,在昏暗中更显身影的凌厉,与平日里的侠客模样判若两人。
沈念的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见到萧墨寒带来的希望。她被软禁在御医署,犹如瓮中之鳖,有一个能并肩作战的盟友,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她将油灯又往里挪了挪,确保光线不会从暗道的通风口泄露半分。她抬眸看向他,双瞳在暗影中依然清澈:“萧公子过誉。我不过是在绝境中求生罢了。”
“求生?”萧墨寒冷笑一声,他那双锋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太子党将谢行川流放,将你软禁,岂是仅仅想让你求生?他们想要的是你身后的沈氏医典。”
沈念的呼吸微滞,她果然没猜错。她将手紧紧握着,指甲几乎要嵌入手心。
萧墨寒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一转,沉重了许多:“沈氏医典不仅藏着高深医术,更藏有能左右军阵生死的秘密。一个能让重伤将士瞬间恢复战力的方法,对边境战局而言,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他向前一步,气息带着一股清冽的松木香:“我此次入京,就是为寻它而来。我怀疑,太子党正是利用医典中的某些残卷,来操控朝局,甚至影响边境的布防。”
沈念沉默地听着,心中巨浪翻腾。她一直以为医典只是药理之术,不曾想竟牵扯到如此深的军国大事。难怪京城暗流涌动,竟是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