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函中甚至提到了沈家内部的龌龊,以及沈家嫡系为何对她如此冷遇的原因——原来,太子党曾向沈家提出,要在谢行川回京后,利用沈映雪的美貌,来离间她和谢行川的关系。
沈念看着信函中的内容,心中警惕大增。她终于明白,沈家的冷遇并非偶然,而是朝中权势斗争在家族内部的投射。她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应对沈家嫡系的刁难,却没想到,她已经身处一场潜伏于暗处的权谋博弈之中。
“夫人,这信……”阿芷看着沈念凝重的神色,担忧地问道。
“烧了。”沈念轻声吩咐道。她获得的不仅仅是一份情报,更是来自蔺昭庭的“善意”试探与隐晦的合作邀请。她没有全盘相信摄政王,但眼下,敌人的敌人,便是她的盟友。她决定暂不与沈家正面冲突,而是顺势而为,利用摄政王这条暗线作为自己的情报来源,以图在复杂的京城格局中立足。
“阿芷,明日,我要去母亲的故居祭拜。”沈念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夫人,您……”阿芷有些不解。
“我们借着探望母亲故居的名义,避开沈家嫡系的监视,暗中与摄政王府的人接头。”沈念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光,“他们想利用我,我也要利用他们。只有掌握了情报,我们才能在这座京城中,站稳脚跟。”
她将信函投入火盆,看着它化为灰烬。自己这趟回京,早已不是单纯的探亲之旅,而是一场潜伏于暗处的权谋之战。而她,将要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在这座迷雾重重的京城中,为自己,也为谢行川,杀出一条血路。
京城的清晨,微凉的晨风拂过,带着一丝潮湿的泥土气息。沈府的后门悄然打开,沈念一身素色布衣,头上只簪着一根木钗,模样清雅得如同出尘的芙蓉。她的身侧,是愤愤不平的贴身丫鬟阿芷,怀里抱着一束新采的白菊。
“小姐,那沈映雪也欺人太甚了!您好歹也是将军夫人,她却派几个下人来监视,把我们当什么了?”阿芷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气恼。
沈念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街角处,那几个看似无意闲逛,实则眼生的护卫。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没有嘲讽,也没有愤怒,只是一种了然。沈映雪的手段,一如既往地拙劣。她想用这些眼线来掌握自己的行踪,好捏住把柄,却不知这正中她的下怀。
她缓缓迈开步子,步伐轻盈,仿佛真的是去祭拜母亲。然而,她的脑海中,却早已勾勒出京城南隅的地图,每一个街角,每一处巷口,都在她的计算之中。她需要避开这些眼线,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真正的目的地。这不仅是为了安全,更是为了给那个高高在上的沈家嫡女,留下一个错误的判断。
沈念带着阿芷,在小巷中七拐八绕,最终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茶馆前停了下来。茶馆名叫“清风”,门面普通,甚至有些陈旧,但里面的茶香却清冽悠远,一闻便知是上好的新茶。她朝阿芷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茶馆里,一名穿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把玩着一个青瓷茶杯,眼神若有似无地朝门口望来。见到沈念,他立刻起身,微微颔首,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念不动声色地落座,阿芷则自觉地守在门口,替她遮挡视线。
“将军夫人,在下是蔺公子派来的。京城内局势复杂,夫人此行,还望多加小心。”暗线压低了声音,恭敬地递上一份用油纸包裹的信件。
沈念接过信件,手指轻触,便感觉到纸张的厚度和里面内容的详尽。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问道:“将军近况如何?”
“谢将军已于昨夜抵达京郊,目前正在整备入宫事宜。”暗线回答得一丝不苟。
沈念的心头微松,但紧接着又警惕起来。谢行川入京述职,看似是荣耀归来,实则是一场风暴的开端。太子党绝不会放过这个削弱他兵权的机会。她打开信件,只见上面详细列出了太子党在京城的各处据点,以及他们的核心成员。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条关于贵妃家族与太子党勾结的情报。
“太子党已买通宫中贵妃身边的内侍,准备在将军入宫述职时,以‘昭仪选秀’为由,牵制将军。”暗线补充道。
沈念的瞳孔微微一缩。她曾听闻,贵妃家族在朝中势力庞大,而选秀,无疑是他们安插棋子,控制朝局的绝佳手段。他们想利用选秀,将家族女子安插进谢行川的军中,或者干脆嫁入将军府,以此来控制北境兵权。这步棋,下得毒辣又光明正大。
就在她细细思索对策时,茶馆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阿芷快步走了进来,小声禀告:“小姐,沈映雪的眼线跟过来了,看样子是误会了什么。”
沈念眉头微蹙,她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几个护卫正朝着茶馆门口走来,眼神不善。她心中一凛,知道不能再耽搁,必须尽快离开。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温润的笑意。
“哟,这不是沈小姐吗?没想到今日在此处偶遇。”
沈念抬头,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俊朗男子正站在门口,他眉目俊朗,白衣若雪,笑意温和得如同春风。正是摄政王心腹谋士,蔺昭庭。他见到沈念,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然后径直朝着她走来。
“蔺公子。”沈念微微颔首,心中涌起一丝警惕。这位摄政王的心腹,绝非善类。
蔺昭庭毫不在意地在她对面落座,动作优雅而从容。他看了一眼正在门口徘徊的护卫,然后笑着对沈念说道:“听闻沈小姐文采斐然,对诗画一道也颇有研究。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与沈小姐谈论一番。”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门口的护卫们听见。护卫们面面相觑,看到是摄政王府的马车停在门口,又听到蔺昭庭称呼沈念为“沈小姐”,顿时打消了上前盘查的念头。他们虽然是沈映雪的眼线,但也不敢得罪摄政王府的人。
沈念顺势而为,露出一个恬静的微笑:“蔺公子谬赞了。诗画一道,我不过是略懂皮毛,比不上蔺公子的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