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立生这一声“动了！”，吓得旁边的人一哆嗦。
嘈杂的场面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
“哈哈哈哈，朱老板，你想上鱼想疯了吧？”
“我看是眼花了，盯了几个小时，看啥都像浮漂在动！”
“还动了，动你个大头鬼啊！”
李老头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今天算是全丢尽了。
被一个毛头小子当着几百号人的面耍猴！
他下意识握紧了鱼竿，刚想扭头骂一句“你他娘的懂得个求！”，手里的巨物竿突然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
“嗡——”
那根比胳膊还粗的竿子，瞬间被拉成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满月！
鱼线绷得像一根钢丝，发出尖锐的切割声。
“呲呲呲呲……”
大号的线轮疯了一样飞速旋转，出线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李老头脑子一片空白，几十年的钓鱼经验在这一刻化作了纯粹的本能。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整个身体已经向后猛地一仰，双脚死死蹬住地面，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青筋从脖子一路蔓延到额头！
“我操！”
“黑漂！真他妈黑漂了！”
“快看那线轮！我的娘哎，这是挂上潜水艇了吧！”
刚刚还在嘲笑的钓鱼佬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现场只剩下那令人牙酸的线轮出线声，和李老头粗重的喘息声。
这下，再没人怀疑了。
所有人都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那片被拉出一条白线的浑浊水面。
水底下那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朱立生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刚才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慢悠悠地走上前，看着已经汗流浃背、跟水下巨物形成对峙的李老头，瘪下去的胸膛重新挺了起来。
“老李，挺住！”
朱立生双手抱胸，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
“别切线了啊，线要是切了，就算你输，一万块照给！”
“你……你给老子闭嘴！”李老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感觉自己握着的不是鱼竿，而是一头正在发疯的蛮牛，那股力量拉得他双臂发麻！
要不是脚下蹬着钓台的栏杆，他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直接拽下水。
朱立生根本不理他，继续在一旁“现场指导”。
“不对不对，竿子抬高点！对，就这样！稳住！”
“哎呀，要跑！它要往桩子那边跑！快拉住，往回拉！”
水下的巨物似乎被激怒了，猛地一个发力！
李老头整个人被往前拖了一大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我滴个乖乖！”
“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呼，一个个看得比自己钓鱼还紧张。
“坚持住！老李！坚持就是胜利！”朱立生还在旁边喊着口号。
李老头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现在想把朱立生的嘴用那团黑乎乎的鱼饵给堵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个小时后，李老头的额头上，汗水已经汇成了小溪，顺着脸颊往下淌，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酸胀得快要断掉。
“好家伙，看这水花！绝对不小！”
“废话！小了能把李大爷折腾成这样？”
水面上，一个巨大的漩涡凭空出现，紧接着，“哗啦”一声！
一道比铁锅还大的尾鳍猛地拍击水面，溅起的水花泼了前排人一脸。
“看见没！看见尾巴了！”
“我操，那尾巴！比我家电风扇叶子还大！”
人群彻底疯了，一个个嗷嗷叫着，恨不得自己跳下去抱着鱼上来。
朱立生看着李老头已经开始发抖的双腿，清了清嗓子，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不行了不行了，李老头体力跟不上了，要换人了！”
一个小时后。
“我……我不行了……”李老头脸色煞白，嘴唇都在哆嗦。
“谁……谁的竿子，快来接一把！”
那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早就等不及了，挤开人群就冲了上来。
“我来！”
他一把接过鱼竿，那股巨大的拉力让他也不由得闷哼一声，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浅沟才堪堪站稳。
“妈的，真是个畜生！”壮汉骂了一句，开始跟水下的巨物展开新一轮的角力。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那条一直深藏不露的大家伙终于被一点点地拉离了深水区。
一个巨大的黑影，如同幽灵般，缓缓地浮现在众人眼前。
“出……出来了！”
“我滴个娘哎！那是鱼？那他娘的是头猪吧！”
“我靠，特娘的，比肥猪还肥！”
只见那条鱼，通体乌黑，身形粗壮得像一根顶梁柱，光是露在水面上的部分，就已经超过了一米。
它每一次摆动，都搅得鱼塘里水浪翻滚，仿佛能掀起惊涛骇浪。
“朱老板牛逼！”
“一万块的饵料，真他娘的值！”
钓鱼佬们看朱立生的眼神，已经从之前的鄙夷，变成了狂热的崇拜。
朱立生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一副“基操勿六”的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大家伙都看清楚了啊，我朱立生从不吹牛！”他趁机大声宣布。
“我说我这塘里有百斤巨物，就绝对有！我说我这饵料能钓上它们，就绝对能！”
“今天只是开始，塘里比这还大的，还有！”
还有？
比这还大的？
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两个小时后。
那条大青鱼的体力也快被耗尽了。
它不再疯狂冲撞，只是在近岸的水域里，沉重地、不甘心地来回游弋。
休息了一阵的李老头，再次接过了鱼竿。
他红着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和壮汉一起，一寸一寸地，将这个庞然大物往岸边拖。
“一，二，三，拉！”
几个鱼贩子和胆大的钓鱼佬也冲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抓住鱼线，有的甚至直接跳下水去抱鱼。
“噗通！”
随着一声巨响，那条大青鱼终于被拖上了岸。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都安静了。
近四百人，围着这条躺在草地上的巨物，一个个目瞪口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差不多一米六七的长度，肥硕的身体，乌黑发亮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我……我钓上来了……”
李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战利品，喃喃自语，随即咧开嘴，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嗷——”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
下一秒，整个朱家巨物塘，彻底沸腾了！
“牛逼！太他妈牛逼了！”
“百斤巨物！老子亲眼见到百斤巨物出水了！”
“拍照！快拍照！这必须得发朋友圈，老子要吹一辈子！”
钓鱼佬们疯了，村民们疯了，张伟、朴国昌手下的那几个鱼贩子更是眼睛都红了，恨不得当场扑上去。
大姑朱全香捂着心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滴个娘哎，这得值多少钱嘞！”。
小舅妈朱凤已经拿出手机，在会员群里疯狂地发着视频和照片。
在一片鼎沸的喧嚣中，只有朱立生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走到瘫坐在地的李老头面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李，怎么样？”
“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