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看着他的眼睛，再次一字一顿地说道:“陛下真的以为堂堂刘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马休马铁就把凉州给让出去吗？”
刘协不敢让自己露出恐惧地表情，他说道:“那就请钟大人和我说一说啊。”
钟繇笑了起来，说道:“刘莽要做的只是排除异己，他想顺手给陛下这个机会，看陛下能不能抓住。”
“那陛下再猜一猜为什么我们到现在一直都是沉默的？”钟繇用一种玩味一样的眼神看着刘协，说道。
在汉室来说，甚至在整个天下来说，钟繇为代表的这些大臣都是一些地位很高人大臣，他们几乎组成了脊柱，和他们比起来，杨彪这样地人根本不值一提。
杨彪能够上到现在的位置，不过都是献帝的一时起意，汉室的根基更多不可能放在杨彪董承这样的人身上，必然是存在于钟繇陈琳这样的士族领袖人物的身上。
号令天下这种事情，本来他们来做要比杨彪来做好上百倍，可是他们一直没有开口，一直都沉默地待在他们被软禁起来的地方，沉默看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他们不说话？没有反抗，更加没有顺从。
刘协的心中早就冰冷一片，他哆哆嗦嗦地问道:“为何沉默？”
“因为我们这些被陛下看不上，准备秋后算账的老臣，觉得刘莽可能想要陷害陛下，所以一直不敢按照常理来行事，生怕入了刘莽的陷阱，可是陛下竟然半分不为察觉，臣真是欣慰得很啊。”
刘协瞪着眼睛看着钟繇，仿佛看到了令人害怕的东西。
“好了，陛下先回吧，祭祖一事可以交给老臣，老臣的孩子钟会可以帮租陛下完成这件事。”
钟繇的脸上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他似乎在告诉刘协，跟老子斗你还太嫩了。
到底是谁在汉室的斗争之中胜出，出身颍川高门，在众人之中攀爬上位，是谁在汉室权谋斗争之中的腥风血雨之中站出来的人，谁是从那些尸体上跨过来的人。
不是你刘协，而是我钟繇！
能理解我钟繇意思的人也不是你刘协，而是他刘莽！
最后他看到的那个钟繇的眼神，一定会在他的心里面，变成一个迈不过去的坎。
刘协在巷子里面歪歪扭扭地走着，他的身子被那些风雪包裹，像是在里面摇摇晃晃起舞的雪人一样，风一来他就被吹的东倒西歪。
刘协走到巷子口，终于承受不住从自己心底里面传出来的那一份冰冷，靠在墙上，蹲再地上，沉默地看着天上的雪花。
钟繇的府邸，陈琳这时候正在他的府上，只是献帝来的时候他没有出来一起迎接。
刘协虽然抓了这些人，可是没有限制他们的行动。
陈琳站在府前，看着刘协离去的那个小巷子口，看了很久。
他看了一眼钟繇，神色有些古怪地问道:“这样说，会不会太重了？他毕竟还是我们的陛下啊。”
“这样的陛下，是很难成为陛下的。”钟繇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我这样说的道理其实是为了自保。”钟繇继续说道：“如果刚刚我们没有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的话，我们估计会有杀生之祸。”
陈琳微微感兴趣问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钟繇看了一眼陈琳，说道:“杨彪怎么可能会突然想到我，我除了字写的比旁人好一点，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好处？礼记旁人比我知晓多的大有人在，可是杨彪为什么要让陛下来找我？”
“他想听一听陛下回去了会告诉他什么。”钟繇看着陈琳，缓缓说道：“所以我只能在答应陛下的前提下，告诉陛下一个他无法转述给其他人的答案。”
钟繇刚刚给刘协说的东西太过刚烈，只要刘协稍微有一点自知之明，想来就被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杨彪。
陈琳看着钟繇，眼神之中瞬间多出了很多惊讶与敬佩，“钟大人真的是好气度，好计策，这次我们几个老伙计估计都要沾上你的这个计策了。”
钟繇微微笑笑，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靴子，叹息一声，说道:“只是可惜了，汉室没有一个真正值得大统的人，刘莽又不是汉室中人这让我们夹在中间有些难办啊。”
“陛下与刘莽之间，总是有一个人需要改变的。”陈琳看着天空，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就看这一次陛下和他谁能斗得过谁了。”
“钟繇说什么了？”杨彪看到刘协，远远就开始询问。
他注意到刘协的脸色很不好，看上去他好像是刚刚做完了一次过山车一样。
刘协摇着头，说道:“他已经答应了，他让他的儿子钟会来帮我们住持会议。”
杨彪期待地看着刘协，希望他能在过山车的眩晕里面走出来小半截时刻，告诉他们钟繇还说了一些什么。
可是刘协闭上了嘴，同时闭上的还有他的眼睛，看上去，这位陛下现在要休息了。
“他就直说了这些吗？”杨彪不死心，继续问道。
刘协摇着头，睡到了大殿的椅子上，他的头平平放着，看着前面，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杨彪等人没有办法，只能关门离开。
“我看那个钟繇一定和他说了一些什么。”杨修说道。
“那小人肯定又在背后撺掇。”杨彪咬牙切齿。
杨修却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大殿的门，说道:“未必如此啊，如果陛下被人撺掇，无论成功与否，必然都会表现得如平常一样，可是现在，陛下竟然是这样一种态度，这很奇怪。”
杨彪也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
杨彪和杨修先退了下去，大典将至，这些人都有要事在身，就算心里有再多猜忌，也只能留到大典那天才能见分晓。
刘协看着大殿门缝上的那两道人影离去，让人遣散了自己大殿里面的所有人，等最后一个离开的侍卫关上了门。
门却没有关上，他这才想起来，以前刘莽在的时候，他这扇门就已经烂了，可是一直没有找人来修缮。
月光从破洞里挤进，像浮在海面上的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