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冷风顺着墙缝和破窗户纸一个劲儿地往里钻。林晚裹紧了身上那床硬邦邦的棉被,还是觉得骨头缝里都在冒凉气。
肚子里那点稀薄的野菜糊糊早就消化没了,饿得前胸贴后背。嗓子和脑袋倒是没那么难受了,系统出品的退烧药效果拔群。
林晚盯着脑海里那个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系统光屏,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状态:轻度风寒,低烧37.5c,营养不良,虚弱】
【当前积分:0】
【任务列表:暂无。】
积分是零,什么都干不了。任务也不触发,看来这系统不是什么贴心小棉袄,得她自己主动去找“活儿”干。
正想着,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翠花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点喜色。
“姑娘,快,趁热把这碗粥喝了。”她把碗递到林晚手里。
林晚低头一看,碗里不再是清汤寡水的菜糊糊,而是浓稠了不少的玉米碴子粥,虽然依旧没什么油水,但至少能算是正经粮食了。
“婶子,这……”林晚有些惊讶。
翠花婶搓着手,压低声音,带着点藏不住的兴奋:“多亏了你那糖丸子!俺今儿个天没亮就跑去公社供销社了,那售货员拿着看了半天,说从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奶糖,闻着就香!最后愣是给俺算了一斤半的玉米面,外加二两红糖票呢!”
她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脸上泛着光:“俺用玉米面熬了粥,这比那野菜糊糊顶饿!你身子虚,得吃点实在的。”
林晚心里一暖。翠花婶这是把换来的精贵粮食,先紧着她吃了。
“谢谢婶子。”她没多推辞,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恢复体力最重要。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粥,玉米粗糙的口感带着天然的甜香,让她空荡荡的胃终于踏实了些。
“谢啥,要不是你,俺娘俩还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翠花婶坐在一旁的柴火捆上,看着林晚喝粥,忍不住又开始念叨,“你是不知道,那知青点的人,心肠是真硬。昨天张丽丽还在村里到处说,你病得重,怕是熬不过去了,让大家离你那屋远点,别沾了晦气。呸!我看她才是满身晦气!”
林晚眼神微冷。这张丽丽,是铁了心要把她往死里整,连名声都要搞臭。
“婶子,知青点……我怕是回不去了。”林晚放下碗,看着翠花婶。
翠花婶一拍大腿:“回啥回!那不是狼窝吗?你就安心在婶儿这儿住着!虽说家里穷,挤是挤了点,但好歹饿不死你!等你好利索了,婶儿去找村长说道说道,给你换个住处,或者看能不能在村里给你找个轻省活儿干。”
林晚点点头,这正合她意。留在翠花婶这里,虽然条件艰苦,但至少安全,也方便她暗中行事。
“就是……”翠花婶脸上又露出点难色,“你这身子骨还得养,光喝粥也不行。眼看这天越来越冷,山上的野菜都快冻没了,往后找吃的更难了。”
吃的……
林晚心里一动。系统里那个亮着的【常见野菜(优化)】图标,或许能派上用场。
“婶子,”她装作不经意地问,“我看咱这靠山屯后面就是大山,山里……能吃的东西多吗?”
“多啥呀,”翠花婶叹口气,“好的地方都让村里壮劳力组队搜刮过多少遍了,也就些又苦又涩的老叶子,要不就是长在陡坡险地方,没人敢去。饿不死人,但也吃不饱。”
林晚若有所思。看来,明面上的路子走不通,得想点别的办法。
又歇了一天,林晚感觉身上松快了不少,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但至少能自己下地走动了。她跟翠花婶说要出去透透气,翠花婶只当她闷坏了,叮嘱她别走远,别吹风。
林晚裹紧翠花婶找给她的一件破旧棉袄,慢慢踱出了院子。
靠山屯比林晚想象的还要穷。一眼望去,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屋顶上盖着茅草。现在是农闲,但村里也没什么闲人,偶尔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的老人蹲在墙根底下晒太阳,眼神麻木。几个穿着打补丁棉袄、拖着鼻涕的小孩在土路上追逐打闹,瘦得像豆芽菜。
林晚按照记忆,朝着村尾知青点的方向望了一眼。几间稍微齐整点的砖瓦房,那是村里最好的房子了。林晚没打算过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拐了个弯,朝着村子后面、靠近山脚的那片荒地走去。那里碎石多,土地贫瘠,村里人看不上,基本处于荒废状态。
走到一处背风、相对隐蔽的土坡后面,林晚停了下来。她左右看看没人,立刻集中精神,点开了系统光屏。
【物种图鉴】-【常见野菜(优化)】。
图标亮着,下面显示:【可领取初始种子包(荠菜-优化版)】。
“领取。”她心中默念。
手心微微一沉,一个巴掌大小、粗布缝制的种子袋出现在那里,掂着有点分量。
【优化版荠菜种子】:生命力顽强,耐寒性强,生长周期缩短30%,口感清甜,营养价值提升。
林晚心中一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耐寒,生长快,这不正适合现在这季节和这贫瘠的土地吗?
林晚蹲下身,捡起一根枯树枝,就在这片没人要的碎石地上,费力地刨开表面冻得硬邦邦的土。土地很硬,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刨了几下就有点喘。
但林晚没停。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靠自己种下的第一颗希望的种子。
林晚小心翼翼地撒下一些种子,又用土稍微掩埋了一下,不敢太深,怕发不了芽。做完这一切,她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刚把剩下的种子揣进怀里,准备起身,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病得要死的林大小姐吗?怎么,没死成,跑这儿来挖土玩了?”
林晚心里一咯噔,站起身回头。
果然,不远处站着两个女的。前面那个穿着半新的蓝色棉猴,围着红围巾,梳着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嫌弃,正是张丽丽。她身后跟着一个有点黑瘦的女知青,低着头,不太敢看林晚。
真是冤家路窄。
林晚拍了拍手上的土,脸上没什么表情:“出来透透气。”
张丽丽上下打量着她,眼神像刀子似的,尤其在看到林晚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还打着补丁的旧棉袄时,嘴角撇得更厉害了:“透气?我看你是没地方去了吧?听说你被翠花婶捡回去了?啧啧,那种穷得叮当响的人家你也敢待?也不怕染上一身穷酸晦气!”
她往前走了两步,用脚尖踢了踢林晚刚才松过土的地方,语气更加刻薄:“怎么,在知青点装大小姐,到了贫下中农家里,就得自己动手挖野菜了?真是活该!我告诉你林晚,知青点没你的地方了,你的铺盖我都扔灶房了,你要么就赖在翠花婶家当叫花子,要么就自己找根绳子上吊,别在这儿碍眼!”
这话恶毒得连她身后那个女知青都听不下去了,悄悄拉了拉张丽丽的袖子。
林晚心里一股火“噌”地就冒了上来。她本来不想这么快跟张丽丽对上,但这人实在欺人太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反而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带着点病后的虚弱,眼神却清亮得很。
“张丽丽,”林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对方耳朵里,“我为什么生病,为什么被扔出去,你心里最清楚。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么急着把我赶尽杀绝,是怕我说出什么吗?”
张丽丽脸色微微一变,强作镇定:“你胡说什么!你自己身子弱怪谁?”
“我身子是弱,”林晚慢悠悠地说,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张丽丽还算红润的脸,“但也没弱到吹点风就倒的地步。倒是有些人,心里有鬼,晚上睡觉都不踏实吧?听说乱葬岗那边晚上挺热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晚这话纯属瞎编吓唬人,但配合着她刚从乱葬岗捡回一条命的经历,以及那意味深长的语气,效果出奇的好。
张丽丽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去,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她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平时再横,也对那种地方发憷。她猛地想起扔林晚那晚,旁边那个冻死的老光棍狰狞的脸,后背顿时冒出一层白毛汗。
“你……你少在这装神弄鬼!”张丽丽声音有点发颤,色厉内荏地指着林晚,“你给我等着!”
说完,像是怕林晚再说出什么可怕的话,也顾不上维持形象,拉着那个女知青,脚步慌乱地转身就走,途中还差点被一块石头绊倒。
看着两人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林晚轻轻“切”了一声。
就这点胆子,还敢学人当恶毒女配?
林晚低头看了看刚才被张丽丽踢过的地方,还好,种子埋得深,没被踢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土,林晚心里盘算着。张丽丽这么一闹,她住在翠花婶家的事估计瞒不住了。不过也好,反正迟早要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地里的种子快点发芽,还有就是……想办法再弄点积分。
光靠一颗糖,坐吃山空可不行。
她得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