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卫的校场刚消停没两天，又热闹起来。这次不是操练，是楚风让人在演武台边搭了个沙盘，沙盘里插着小旗子，标着万灵城周边的地形——黑风谷、西边河谷、迷雾森林，还有更远些的迷雾岭，都看得清清楚楚。
“城主，您真要打迷雾岭？”秦老兵扒着沙盘边，手指点在标着“岭”字的旗子上，“听说那地方盘踞着个山精部落，领头的是个千年山魈，据说能移山填海，咱们这点人手……”
“千年山魈？”楚风拿起根细木杆，拨开沙盘上的石子，“我让胡青去探过，那山魈确实有些道行，但部落里大多是些没开智的小怪，真正能打的不过百十来个。再说，咱们不是去‘打’，是去‘请’。”
“请？”旁边的魔族散修墨麟挑了挑眉，他是上次清理树妖时表现最亮眼的，手里总把玩着柄骨刃，“山精部落占着迷雾岭的灵矿，凭啥让给咱们？”
“凭这个。”楚风从怀里掏出张图纸，上面画着个简易的引水渠，“迷雾岭缺水，山精们每年都要下山抢水。咱们帮他们修条渠，把西边河谷的水引过去，换他们的灵矿，公平交易。”
苏先生抚着胡须：“城主这招高明，既不用流血，又能得实惠。只是那山魈生性多疑，怕是不好打交道。”
“所以才要万灵卫跟着。”楚风看向校场，“不只是去当护卫，是去学怎么跟异族打交道。将来咱们要走的路远着呢，总不能事事都靠打。”
第二天天没亮，楚风就带着三百万灵卫出发了。队伍里不光有能打的，还有王账房派来的两个算师，带着账册和量具，准备跟山精算清引水渠的工料；苏先生的两个学生也跟着，背着药箱，说是要给山精看看常年喝浊水落下的病根。
走到迷雾岭山脚，就见路边的石头突然动了——原来是些石精，脑袋是圆石，身子是方石，手里举着石矛，拦住了去路。为首的石精瓮声瓮气地喊：“外人不许进！山大王说了，来一个砸一个！”
秦老兵刚想上前，楚风按住了他，对算师使了个眼色。算师连忙上前，展开图纸：“石精兄弟，我们是来帮你们修水渠的，你看这渠修成了，你们就不用下山挑水了……”
话没说完，石精就举起石矛砸过来：“听不懂！砸！”
楚风早有准备，对万灵卫喊道：“擒活的，别伤着！”
汉人老兵举盾结成方阵，石矛砸在盾上“砰砰”响，却伤不到人；蛮族勇士绕到石精身后，用藤蔓捆住它们的腿，石精一迈步就摔个四脚朝天；胡青带着妖族修士吹出迷烟，石精吸了就晕乎乎的，手里的石矛“哐当”掉在地上。
没半个时辰，石精就被捆成了一串。楚风让人解了它们的捆绳，指着图纸耐心解释：“我们真不是来打架的，修水渠对大家都好。你们要是不信，我让弟兄们先修一段试试。”
石精们面面相觑，有个小石子精怯生生地说：“真……真能有水？”
“当然。”楚风让算师拿出量具，“现在就量地界，三天后让你们看到水。”
山魈在迷雾岭的山洞里收到消息时，正啃着块千年灵玉。它绿皮肤，红眼睛，身高三丈，爪子比玄铁还硬，听说汉人带了队伍来，把灵玉一摔：“敢骗到我头上！带兄弟们下去，把他们撕成碎片！”
刚到山脚，就见万灵卫正在挖坑，算师拿着尺子量来量去，蛮族勇士扛着石块垒渠壁，妖族修士用术法催生藤蔓，把渠壁缠得结结实实。更奇的是，有两个穿布衣的年轻人正给石精看腿——原来石精常年泡在浊水里，关节都生了锈，年轻人往上面抹了点药膏，石精活动起来竟灵活多了。
“这……”山魈愣住了，它原本以为会打一场恶仗，没想到对方竟真的在修水渠。
楚风看到它，笑着迎上去：“山魈大王，来得正好，帮看看这渠的坡度行不行，别到时候水引不上来。”
山魈没动，红眼睛盯着楚风：“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跟你做笔生意。”楚风指着远处的山谷，“听说那里有灵矿，我们用铁器、粮食和水渠，换你的灵矿，怎么样？”他让算师拿出账册，“你看，一吨灵矿换五十斤铁，一百斤粮食，水渠修好后，每年还帮你们清淤一次，划算吧？”
山魈看不懂账册，但它知道铁器有多金贵——部落里的石矛总断，有了铁，就能做更结实的武器；粮食更是好东西，冬天的时候，山精们常常饿肚子。它盯着水渠看了看，见渠底已经渗出了水，顺着坡度往山上流，眼睛亮了亮。
“我怎么信你？”山魈瓮声问。
“我让万灵卫留下五十人，帮你们守渠，顺便教你们用铁器。”楚风指着秦老兵，“这位秦大哥是老兵，最讲信用，你要是不放心，就让他当人质。”
秦老兵拍着胸脯：“山魈大王尽管放心，我秦老三说话算话！”
山魈沉默了半天，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排尖牙：“好！我信你一次！要是敢骗我，我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粉！”
水渠修成那天，山精们围着渠水欢呼，有的用石碗接水喝，有的跳进渠里打滚，浊水带来的皮肤病渐渐好了，连石精的石头身子都亮了不少。山魈让手下扛来一筐灵矿，扔在楚风面前：“这是第一批，以后每月给你们送一次！”
楚风让人过秤，又让算师按账册付了铁器和粮食。山魈看着铁斧头，试着劈了块石头，石头应声而裂，高兴得直拍大腿：“这东西好！比石斧强十倍！”
回程的路上，墨麟忍不住问：“城主，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要打三天三夜呢。”
“能不打就不打。”楚风望着迷雾岭的方向，“灵矿重要，人心更重要。今天咱们帮了山精，将来遇到事，他们说不定能帮咱们。”
回到万灵城，王账房早已带着商户等在城门口，见灵矿运回来了，都围上来要看。一个开铁匠铺的老板摸着灵矿，眼睛发亮：“这矿纯度高，能炼出最好的玄铁！有了这矿，咱们的兵器能比州府的好上三成！”
消息很快传开，万灵卫“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事成了界市的新谈资。有商户说：“还是城主有办法，换了别人，怕是得血流成河。”也有妖族修士感慨：“以前只知道打打杀杀，原来做生意也能得地盘。”
楚风没在意这些夸赞，他正在修炼塔顶层看着沙盘。沙盘上，万灵城的周围又多了个小旗子，标着“迷雾岭”。他拿起木杆，在更远的地方画了个圈——那里是连接妖界的黑风渊，据说有个千年狐族盘踞在那儿。
“下一站，黑风渊。”楚风轻声说，指尖的混沌灵力闪过，沙盘上的旗子仿佛活了过来，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青蛟和火鸾凑过来，蹭了蹭他的手腕，像是在赞同。窗外的万灵城灯火通明，校场上，万灵卫还在操练，刀光剑影里，多了几分从容和默契。
楚风知道，打下迷雾岭只是开始。将来要走的路还很长，要收服的势力还很多，或许会有流血，会有牺牲，但只要守住“公平”和“人心”这两条，就一定能走到最后。
就像这万灵城的灯火，一盏盏点亮，终会连成一片，照亮三界六道的每一个角落。而他和他的万灵卫，就是提着灯的人，一步一步，把光明带到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