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说，“宝贝，你该不会觉得就因为我们没能力救人，他就变成鬼回来复仇了吧”。
这是个反问句，有没有藏着心底真正的疑问，他不清楚。
任东没想到的是那东西居然真找过来了。
就在不久前，他和包义、程方目送游览车开走仍没商量出旅行的事怎么办。程方突然发现出门匆匆忘了带充电宝，非要回民宿去拿，就剩任东包义二人不知所措站在护栏边。
包义向来是主张及时行乐的，任东没跟他再交流柳青然的事，反正再怎么说得到的回复也肯定是“说不定没多久就回来了，我们先玩着”这类话。
两个人沉默着看了很久手机。
任东心不在焉。
他想到之前刷过的新闻，说是一对情侣出去旅游，女方在试衣间被拐卖走；还有两个人走在街上，男方一个不留神女友便人间蒸发。
自己的小白花会不会也遇到这种事了？
一想到自己跟柳青然交往这么久以来奔着循序渐进的原则还没得到过什么实际的好处，任东情绪越来越暴躁，终于忍不下去想冲包义抱怨抱怨时才发现旁边的人看上去有点奇怪。
包义手举手机，脑袋却直直看着其他方向。
任东有些近视，只有上台时为了看清下面观众喝彩的场面才会戴隐形眼镜。
这会儿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戴眼镜外加盯手机太久，用眼过度，导致有些看不清包义表情。
只记得他眼睛瞪得很大，很大。
怪异感升腾，几个字顺着喉咙滑出，“你在看什么？”
与此同时他的脑袋也跟包义一样看向了左前方林子里。
“有……”
“有……”
几个怪异字节吐出，猛地，包义嗓子一噎，在任东错愕至极的视线下跟疯狗一样冲山下跑去！
“你去哪啊？！”
“啊啊啊啊啊啊！！！”
包义压根没理任东的叫唤，几度回头发出凄厉惨叫，没多久彻底消失在任东视野。
那些被包义发癫模样吓到的游客纷纷将古怪眼神投给任东，下意识离他远了几分。
不正常的人的朋友恐怕也不会正常。
“嘘，洋洋，过来，我们走这边。”
一个小孩在任东附近被母亲牵走。
任东完全没注意其他人反应，心底那种酝酿了不知道多久的怪异感快要达到顶峰，一只手捏成有力的拳头，青筋暴突。
他有点受不了了。
一个两个，先是柳青然在自己买个烟的功夫莫名其妙跑没影，这又来个包义一声招呼不打跟见鬼了似的跑走……
这踏马还是旅游吗！？
“草，倒霉，倒霉得要死，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欠你俩的，非得老子去找，请这个假导员给我卡了半天，结果玩上了吗！？？”
“什么东西给你们吓成这鸟样？！嘿，老子还真就不——”
低低谩骂声骤然卡顿。
一对眼球盯住林子里某棵树时僵住，而右脚已然朝后猛跨了一步，鞋跟摩擦发出猝然“刺啦”声。
“……洋洋！你在看什么，快，妈妈带你去江光亭拍照打卡！”
女人拉着小孩催促着，有些焦急地望向远处某亭子，“我们待会儿还要去镇子玩呢，来不及了。听话。”
小孩的脚一动不动，看看妈妈，又看看路旁林子，最后朝身后望去。
“妈妈，今天好多怪大人哦……”
说着，小孩语气越来越不满：
“之前在这里的一个姐姐，还有刚才两个哥哥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大喊大叫？婷婷老师说了，公共场合这样做是不对的！”
他脑袋歪了歪，看上去颇为疑惑。
“哎呀，管他们呢，我们玩我们的。走，妈妈给你买泡泡机。”
九点钟，阳光泻满泗江，反射粼粼天光。
林子寂静，除该有的东西外别无他物。
—
京市边缘，人流拥塞。
九点已过了早高峰，交通却仍不见得喘上气。成群的车堵成大网，路边小面馆外老板啧啧两声，“今儿这车堵得狠。”
帘子里立即有人接话，“天天都这么堵！哎，跑出租遭老罪咯。”
这会儿食客不多，店里就这么一个精壮白背心男子在用餐。老板见他口吻猜测道：“跑车的？哪个平台。”
“咩咩出租。”
“哦哦，上次我打过，服务还挺好的。”老板乐呵呵掀帘子进店，“干这行得耐坐呀。我闲不住，看个店也喜欢前台后厨到处张罗，原先我老婆子还挺支持我去跑车的。”
宇文铁柱这个话茬没有接。
他捧着碗，双手内扣住碗底，下唇抵上碗口瞬间瓷碗一仰，那乳白混着油星子的面汤夹杂几粒葱花尽数进了口。
咕噜，咕噜。
“……老板，你家这青鱼面味道可以啊，开多久了？”
“二三十年咯。以前这里还没修那些弯弯绕绕的公路呢。”
“那您称得上老师傅了。我跑车没跑多久，哎，羊是越来越少了。”
“羊？”
“哦，就乘客。咱平台不是叫咩咩出租吗，企业文化，管乘客这么喊。”
说着，宇文铁柱擦擦嘴，“不觉得还挺萌吗？”
还挺……
萌？
老板年过五十，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差点以为自己在跟亲戚家小孩聊天。童心未泯也是好事，这样想着他尬笑两声，收了钱目送宇文铁柱远去。
宇文铁柱跟江言词上次进望思山检查后没多久便回归正常生活，依旧风雨无阻国内外跑出租。
望思山，坐落大夏之南，在灰雾没有弥漫开来前就已有雾烬成员盯上，制造了一起换魂夺魄的戏码。
后面这事还被「忘忧」弄成了心性测验以检测人们对雾烬诱惑的抵抗力。
而在更早之前，盯上这里的是烛龙。
“喂，到地方了？你直接来总部……对，嗯。”
“什么事？”
话筒对面，江言词站在窗前，“当然是「囍」的事。衾远古镇，听说过么？”
说完不等宇文铁柱回复江言词便继续絮絮叨叨：“关中险峰下，不尽泗水旁。泗水，发源自甘土环日山，经关中，汇舆江……”
“停停停！泗水怎么汇到岭外舆江的，它还能水往高处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