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瑶带着李默那份“优化建议”风风火火地离去,符箓工坊暂时恢复了往日的秩序。然而,李默心中那根名为“知识储备”的弦却被拨动了。炼丹、炼器、阵法、符箓……修仙百艺看似分立,实则底层逻辑相通,尤其是对能量(灵力)的控制与运用。他不能满足于仅仅在符箓一道上有所建树。
凭借外门弟子的权限,李默再次踏入藏经阁。这次,他的目标明确——基础炼丹术与灵草辨识。他花费了五十点贡献点,复制了《基础丹道入门》、《百草图解(上册)》以及一本薄薄的《低阶丹药火候辨析》。
接下来的日子,李默的生活节奏近乎苛刻。白天,他高效处理工坊事务,将“流水线”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开始尝试将部分简单符箓的绘制,授权给表现优异的杂役弟子(如已伤愈的赵明),进一步解放生产力,也为自己赢得更多时间。苏婉兮对此默许甚至支持,工坊效率的提升是她乐见的。
夜晚,他则沉浸在丹道典籍之中。他没有炼丹炉,也没有灵草可供实践,但他有强大的分析归纳能力。他将阅读重心放在了丹药的“药性配伍”和“火候时序”上。
在《基础丹道入门》中,他看到了一段关于“辟谷丹”的论述:“……取玉髓米三两,晨露花一钱,以文火淬炼半个时辰,转武火一炷香,凝丹即可……”
李默盯着这段描述,眉头渐渐皱起。玉髓米性平温和,晨露花性微寒清凉,两者配伍理论上可行。但“三两”配“一钱”?这个比例是如何得出的?“文火半个时辰”转“武火一炷香”,这个时间节点和火力转换的依据是什么?
他翻遍典籍,只有“前人经验如此”、“丹方惯例”等模糊解释。这在习惯了精确配比和严格工艺流程的李默看来,简直是粗放得令人发指!
“经验主义……”李默喃喃自语,眼中却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这不正是一个巨大的、可以优化的领域吗?
他立刻行动起来,利用工坊的便利,找来大量关于辟谷丹的零散记载、不同炼丹师的心得笔记(大多是公开流传的大路货色)。他将所有涉及药量、火候、时间的描述,无论多么模糊,都摘录下来,进行数据整理和分析。
他发现,不同笔记中对玉髓米和晨露花的配比,从二两五钱到三两五钱不等,火候时间也差异巨大。成功率的描述更是五花八门,难以量化。
“缺乏标准化,没有质量控制,全凭炼丹师的手感和经验……难怪低阶丹药的成功率普遍不高,品质参差不齐。”李默得出了结论。这和他前世某些依赖老师傅手艺的传统作坊何其相似!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成型——能否像优化符箓流程一样,为这些基础丹药,建立一套更精确、可复制的“标准化丹方”?
他选择辟谷丹作为第一个研究对象。没有实验条件,他就进行理论推演。他假设丹药炼制是一个复杂的化学反应(或者说灵力反应)过程,药量、火候、时间都是关键变量。
他尝试建立简单的数学模型,根据玉髓米和晨露花的已知基础药性(从典籍中提取),推算不同配比下可能产生的灵力融合效果。同时,他结合《低阶丹药火候辨析》中关于火力对药性影响的描述,模拟不同火候时序下的反应进程。
这是一个极其繁琐和烧脑的过程,需要大量的计算和逻辑推演。李默乐在其中,这比前世做数据分析项目更有挑战性,也更有趣。他将推演过程和结果,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图表,密密麻麻地记录在笔记本上。
数日之后,李默看着自己推演出的几个“最优配比区间”和“推荐火候曲线”,长长舒了一口气。理论上是可行的,但缺乏实践验证。
就在他思考如何能找个机会实践一下时,那个鹅黄色的身影,又出现在了符箓工坊的门口。
林雪瑶这次没有直接闯进来,而是站在院门外,探头探脑,脸上带着几分扭捏和……兴奋?
“张铁!张铁你出来!”她压着嗓子喊道,生怕惊动了里面的苏婉兮。
李默闻声走出,看到林雪瑶这副模样,心中微感诧异。“林师姐,有何指教?”
林雪瑶一把将他拉到一边,眼睛亮晶晶的,献宝似的从储物袋里又掏出那尊赤焰炉。炉身光洁如新,那些焦黑痕迹已然不见,灵力波动平稳而内敛。
“修好了!真的修好了!”林雪瑶兴奋地说,“我按你说的,把那个什么……‘灵力放大模块’简化了,还加了你说的那个‘缓冲回路’!器坊的师兄一开始还不乐意,说我胡闹,结果改完之后,你猜怎么着?”她故意卖了个关子。
“火候稳定了?”李默平静地问。
“何止是稳定!”林雪瑶激动地比划着,“控火变得特别容易!心念一动,火力大小随心所欲,再也没有那种滞涩和突然爆冲的感觉了!我昨天试炼了一炉‘蕴灵丹’,居然一次就成功了!品质还不错!以前我炼十炉能成一炉就不错了!”
她看着李默,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一丝崇拜?“张铁,你太厉害了!你怎么想到的?”
“只是些粗浅的分析,师姐过誉了。”李默依旧淡定,“丹炉好用便好。”
“好用!太好用了!”林雪瑶连连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几本书册和几个玉瓶,塞到李默手里,“喏,答应你的!这是《基础丹方详解》,还有我爷爷注解的《灵性初辨》,比藏经阁的大路货强多了!这几瓶是下品蕴灵丹和回气丹,给你修炼用!”
李默接过东西,略一探查,心中微震。那本《灵性初辨》显然不是普通货色,至于丹药,正是他目前急需的。这位林大小姐,虽然性子跳脱,出手倒是大方。
“多谢师姐。”李默真诚道谢。
“谢什么,本小姐说话算话!”林雪瑶扬了扬下巴,随即又好奇地问:“你最近在干嘛?还在弄你那些符箓吗?”
李默心中一动,觉得或许这是个机会。他略一沉吟,道:“弟子近日正在研习丹道,对一些基础丹方的配比与火候,有些不同的想法。”
“哦?什么想法?”林雪瑶果然来了兴趣。
李默没有直接展示他那套复杂的推演,而是简单地说道:“例如辟谷丹,玉髓米与晨露花的配比,典籍记载多在二两五钱至三两五钱之间,浮动甚大。弟子以为,或许存在一个更精确的‘黄金比例’,能稳定提升成丹率与品质。”
“黄金比例?”林雪瑶眨巴着大眼睛,这个概念对她来说很新奇,“那你算出来是多少?”
“根据药性推演,初步估计在三两一线至三两二钱之间,需结合具体火候验证。”李默报出了一个他推演出的最优区间。
林雪瑶歪着头想了想,她炼丹全凭感觉和丹方,从未想过“比例”还能如此精确。她性子本就喜欢新奇事物,当即拍手道:“有意思!验证是吧?走,去我的炼丹房!我们现在就去试试!”
说着,不由分说,拉起李默的袖子就往外走。
李默被她这雷厉风行的作风弄得一愣,但想到这正是验证自己理论的好机会,便没有拒绝,只是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袖子。
“师姐,容我与苏师姐说一声。”
“快去快去!”林雪瑶催促道。
李默向苏婉兮简要说明情况,苏婉兮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和林雪瑶之间扫过,淡淡点了点头:“去吧,工坊无事。”
只是在他转身离去时,苏婉兮握着玉简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许。
李默跟着兴致勃勃的林雪瑶,第一次踏入了内门区域,走向器峰方向。他并不知道,这次看似偶然的丹方验证,将为他打开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也让他更深地卷入宗门的人情世故与纷争之中。
他的“标准化”理念,即将从符箓、阵法,正式侵入历史悠久的丹道领域。而这背后蕴含的价值与可能引发的波澜,远超他此时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