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宅和梦幻歌舞厅的两场直播,算是把我们这个“灵异小队”的名声给打出去了。粉丝数眼瞅着往一万五狂奔,后台的打赏金额让我和毕哥连着吃了好几天烧烤都没吃完。可我心里头,却越来越不踏实。
钱是赚着了,但每次直播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尤其是镜子里那个穿红裙的影子朝我招手的那一刻,那股子要把魂儿吸走的劲儿,现在想起来还腿软。顾知意是说那只是残留的“念”,可万一哪天碰上个更凶的,他也没辙了呢?
毕哥倒是挺乐观,一边撸着串一边说:“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现在不是还有知意嘛。那小子,看着闷不吭声,手里是真有活儿。”
这倒是实话。顾知意加入后,我们下播后的“售后”工作算是有人包圆了。每次直播完,他都会默默留下,用他的法子把地方清理干净,用他的话说叫“不留首尾”。有他在,我和毕哥至少不用担心被什么东西跟回家。
可光靠直播凶宅,内容迟早得枯竭,而且风险太高。我正琢磨着是不是得拓展点新业务,比如帮人看看风水啥的(虽然我屁都不懂,但可以让顾知意上啊),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喂,是李昭阳,李大师吗?”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听着三四十岁,语气挺急,还带着点哭腔。
大师?我差点被口水呛着。“呃,我是李昭阳,不是什么大师,您哪位?”
“李大师,我可找到你们了!我看了你们歌舞厅那场直播,太厉害了!我……我家里好像也闹……闹那个了,能不能请你们来看看?求求你们了,我实在没办法了!”女人说着就带上了哽咽。
我心里一动,来了生意了?但嘴上还得端着:“这位女士,您别急,慢慢说,具体什么情况?”
“是我新买的房子!就在‘锦华苑’小区!搬进来就没消停过!夜里老是听见小孩哭,还有东西莫名其妙掉地上……我老公说我神经质,可我真的受不了了!再住下去我就要疯了!”她语速飞快,情绪激动。
锦华苑?我知道那地方,算是我们这中档偏上的小区,建成不到十年,按理说不该有啥老宅凶宅的底子。我心里有点嘀咕,别是这大姐自己吓自己吧?
“女士,这种事儿吧,有时候可能就是房子老旧,或者心理作用……”我试图委婉拒绝,毕竟我们这团队虽然是草台班子,也不能啥活儿都接,得有点格调不是?
“不是心理作用!”她急急地打断我,“我请过物业来看,也找过人看过,都没用!李大师,我看了你们的直播,知道你们是真有本事的!钱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能帮我解决了,我愿意出这个数!”她报了个价。
我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这价钱,够我们舒舒服服过小半年了。毕哥在旁边用口型问我:“咋了?”
我捂住话筒,低声跟他说了情况。毕哥眼睛一亮,冲我使劲点头。
“这个……”我清了清嗓子,对着电话说,“我们团队处理这类事件,是有流程和收费标准的。这样吧,您先把具体地址和情况短信发给我,我们评估一下,尽快给您回复。”
挂了电话,我没急着高兴。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我向来不太信。一个建成没多久的小区,能闹多大的邪?别是有什么别的猫腻吧?
我把顾虑跟毕哥说了。毕哥嘬着牙花子:“是有点怪。不过,万一真有事呢?再说了,送上门的钱,不赚白不赚。要不,先让知意去看看风水?”
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给顾知意发了条信息,把情况简单说了,问他有没有空先去那小区外围转转,感受一下。
顾知意回得很快,就一个字:“好。”
他办事效率极高,下午就去了锦华苑。晚上我们碰头的时候,他眉头微微皱着。
“怎么样?有感觉吗?”我赶紧问。
“小区整体气场还行,不算差。”顾知意说得很谨慎,“但隔着墙,感觉不太准。不过……”
“不过什么?”
“我在小区外面用罗盘测的时候,指针在那个女人说的那栋楼附近,确实有点不稳。”他顿了顿,“而且,我好像闻到一股很淡的……香火味,不是寺庙里那种,有点像……家里供了什么东西烧的味道。”
香火味?这倒是新鲜。普通人家烧香拜佛很正常,但能让顾知意特意提出来,估计不一般。
我心里那点疑虑更深了,但那个报价像个小钩子,一直在我心里挠啊挠。最后,贪念占了上风。干!大不了到时候见势不妙,撒丫子跑路!
我跟那位姓王的女士约好了时间,周六晚上过去。这次我没打算开直播,先探探路,要是真有事,再考虑直播的事儿,还能留点剪辑的素材。
周六晚上,我们仨准时到了锦华苑。王女士家在十二楼。给我们开门的是个看起来挺憔悴的中年女人,眼袋很重,估计没睡好。她一见我们,就像见了救星,赶紧把我们让进屋。
房子装修得不错,温馨明亮,怎么看都不像闹鬼的地方。王女士给我们倒了水,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诉苦,内容跟电话里差不多,就是夜里小孩哭,东西乱响,还说她好几次迷迷糊糊看见个黑影在客厅晃悠。
毕哥一边听,一边装作随意地四处打量,其实是检查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顾知意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盘着他那个罗盘,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在感受什么。
我陪着王女士说话,心里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屋里……太干净了。不是卫生意义上的干净,而是一种……空。按照常理,如果真有什么东西常驻,或多或少会留下点阴冷或者别扭的感觉,就像城西老宅和歌舞厅那样。可在这里,我除了因为紧张有点心跳加速外,啥特别的感觉都没有。
难道是这玩意儿道行高,隐藏得深?
王女士说着说着,又开始抹眼泪:“……我儿子才上小学,现在都不敢一个人睡,学习成绩也下降了,再这样下去,这家就散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正想安慰她几句,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不知道从哪儿飘了过来。
那哭声很细,很弱,像个小孩,断断续续的,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王女士脸色唰一下就白了,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我肉里:“听!听到了吗?又来了!就是他!天天哭!”
毕哥立刻站了起来,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是主卧室。
顾知意也睁开了眼睛,罗盘上的指针开始轻微地左右摆动。他冲我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确实有异常。
我头皮有点发麻,强作镇定地拍了拍王女士的手:“别怕,我们就是来解决这个的。毕哥,知意,我们去看看。”
我们三个小心翼翼地朝主卧室摸去。越靠近,那哭声似乎越清晰。毕哥打头,轻轻拧开了主卧室的门把手。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路灯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借着光,能看到床上被子叠得整齐,看不出任何异常。
那哭声,好像就是从床的方向传来的。
毕哥深吸一口气,猛地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顶灯亮起,瞬间驱散了黑暗。房间里空空如也,除了家具,什么都没有。而那诡异的哭声,也在灯亮的瞬间,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王女士跟在我们后面,颤声问。
我和毕哥面面相觑。顾知意则走到床边,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床底和周围。他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床垫和床头柜。
“没有阴气残留。”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有些困惑,“很奇怪。”
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啪嗒”一声脆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我们赶紧冲回客厅。只见茶几旁边,一个原本放得好好的陶瓷杯子,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片。
王女士吓得尖叫一声。
毕哥立刻检查窗户,都关得好好的,没有风。他又看了看天花板,也没有东西脱落。
我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玩意儿,怎么跟闹着玩似的?出来哭两声,摔个杯子,然后就没了?
顾知意走到碎杯子旁边,蹲下看了看,又抬头看向客厅的某个角落。他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
“王女士,”顾知意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您家里,是不是供了什么东西?”
王女士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没……没有啊。”
“我闻到一股特殊的香火味,”顾知意盯着她,“而且,源头好像就在那个方向。”他指了一下客厅电视柜旁边的一个小储物间。
王女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不自然,支支吾吾地说:“那……那里面就是些杂物,没什么……”
她这反应,连我都看出有问题了。
毕哥没客气,直接走过去,拉开了储物间的门。里面堆着些旧报纸、工具箱什么的。但在角落的一个纸箱里,毕哥翻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头小人。做工粗糙,五官模糊,身上还用红笔画了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小人面前,摆着个小香炉,里面还有没烧完的香梗。
顾知意拿起那个木头小人,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
“南洋邪术,养小鬼。”他声音冷了下去,“用特殊法门拘役婴灵,供人驱使,达成愿望。但此法阴损,反噬极强。婴灵怨气不散,自然会搅得家宅不宁。”
他转头看向面如死灰的王女士,语气严厉:“这东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王女士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是我……是我从一个大师那儿请来的……他说能保佑我老公生意兴隆,能让我家旺财……我没想到会这样啊!”
我心里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搞了半天,不是凶宅闹鬼,是事主自己作死请了尊邪神回家!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