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的“重大发现”给原本悠闲的海边假期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阴影。至少对林晓月来说是这样。那些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能引起她魔力核心共鸣的晶体,像一根刺,扎在她放松的神经上。叶辰看似随意的警告更让她心生警惕。这东西绝非凡物,它的出现是偶然,还是某种预兆?
相比之下,林枫则完全沉浸在科学发现的狂热中。整个下午,他都窝在民宿房间里,对着那几颗“宝贝”晶体,用便携设备进行各种初步测试,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嘴里不时发出惊叹或疑惑的低语。苏小柔试图拉他去游泳,被他以“正在进行关键数据分析”为由严词拒绝。陆云舟去送水果,也被他抓着科普了十分钟关于晶体对称性和能量跃迁的猜想。
叶辰则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大部分时间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戴着墨镜,似乎在看海,又似乎在假寐,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有晓月注意到,他偶尔会看似无意地瞥一眼东边礁石区的方向,眼神深邃。
傍晚时分,天气依旧晴朗,夕阳将海面染成金红色,美得不像话。苏小柔早早查好了攻略,兴致勃勃地宣布:“今晚有‘蓝眼泪’奇观!据说这片海域偶尔会出现发光的浮游生物,海浪拍过来像蓝色的星河一样!我们晚上去夜钓吧?顺便碰碰运气!”
这个提议得到了除林枫外的一致赞同(林枫表示需要观测夜间潮汐对晶体能量稳定性的影响)。民宿老板热心地借给他们几套简单的钓具和小桶。
夜幕降临,海风比白天更凉爽一些。一行人打着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一处僻静的礁石滩。苏小柔兴奋地摆弄着钓竿,陆云舟耐心地教她挂饵。叶辰选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甩出鱼线,动作娴熟得不像个高中生。晓月对钓鱼没什么兴趣,主要是陪苏小柔,便坐在稍高处的石头上,抱着膝盖,望着漆黑的海面。
海浪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远处灯塔的光柱规律地扫过海平面。气氛宁静而美好。苏小柔大呼小叫地钓起一只小螃蟹,开心得像个孩子。陆云舟安静地守着自己的鱼竿,侧脸在月光下显得很柔和。连叶辰都似乎放松了下来,懒洋洋地靠着石头。
然而,晓月心里那丝不安却越来越强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沉闷,海风的方向似乎也有些紊乱。她抬头看天,原本璀璨的星空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纱,月亮周围出现了一圈模糊的光晕。
“天气……是不是有点不对劲?”晓月忍不住低声对旁边的叶辰说。
叶辰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天空,语气平淡:“嗯,天气预报警报,局部可能有强对流天气。”
“天气预报?”晓月一愣,“我们来之前看不是一直晴天吗?”
“那是昨天的预报。”叶辰打了个哈欠,“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尤其是这种季节,热带系统活跃得很。”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远处的海平线上,隐约有闪电无声地亮了一下。风似乎更大了些,带着一股潮湿的腥气。
正在这时,林枫背着个包,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科研人员的兴奋:“各位!我的初步监测显示,那片礁石区的电磁背景辐射有轻微异常!而且,我怀疑这与潮汐周期和月球引力有关!我需要去那边设置几个简易监测点,收集连续数据!”他指着下午发现晶体的东边礁石区。
“现在?”陆云舟皱起眉,看了看天色,“天这么黑,而且天气好像要变,太危险了。”
“科学发现不等人!”林枫坚持道,“只是设置几个小设备,很快!错过这个潮汐窗口,数据就不连续了!” 他那股科研疯劲上来,谁也拦不住。
苏小柔也担心地说:“林枫,还是明天白天去吧,晚上礁石滑!”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叶辰,忽然坐直了身体,眯眼看向远方的海面,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慵懒,多了一丝凝重:“恐怕……等不到明天了。”
众人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只见海天相接处,不知何时已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星空。低沉的、如同巨兽咆哮般的闷雷声滚滚而来。风骤然变得狂暴,卷起沙子打在脸上生疼。海面的波浪明显变得汹涌起来,白色的浪头在黑暗中狰狞地翻滚。
“要下大雨了!快回去!”陆云舟当机立断,迅速收起鱼竿。
苏小柔也吓坏了,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然而,已经晚了。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狂风暴雨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瞬间将所有人淋透。天空如同裂开了口子,闪电撕裂黑暗,紧随其后的炸雷震耳欲聋。海浪像发怒的巨人,疯狂地拍打着礁石,溅起数米高的浪花。
“快!往高处跑!”叶辰大喊一声,一把拉起还在试图保护设备的林枫。陆云舟护着尖叫的苏小柔。晓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心跳加速,但她强大的精神力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混乱中,手电筒的光柱在风雨中乱晃。返回民宿的路要经过一段低洼的礁石区,此时已经被上涨的海水淹没了大半,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打来,极其危险。
“不行!原路返回太危险了!”陆云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喊道,“找地方避雨!”
“去那边!那边有个废弃的观测小屋!”叶辰指着不远处山坡上一个模糊的轮廓喊道,他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
风雨太大,能见度极低,耳边全是狂风暴雨和海浪的咆哮声。几个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山坡上的黑影艰难前行。林枫还死死抱着他的宝贝设备包。苏小柔吓得脸色苍白,紧紧抓着陆云舟的胳膊。晓月努力维持着平衡,同时释放出微弱的感知力,探查着脚下的路和周围的环境。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山坡。晓月瞳孔猛地收缩——她看到,在山坡的另一侧,靠近悬崖的地方,有两个模糊的人影似乎被困在了一块被海浪包围的孤石上!看衣着,像是傍晚出来散步的游客!
“那边有人被困了!”晓月指着那个方向大喊。
风雨声太大,她的声音几乎被淹没。
叶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一变:“糟了!是悬崖那边的‘望夫石’!涨潮加上风暴,那里很快会被完全淹没!”
陆云舟也看到了险情,立刻道:“得去救人!”
“怎么救?”林枫喊道,“浪太大了!过不去!”
情况万分危急!巨大的浪头不断冲击着那块孤石,上面的人影摇摇欲坠。黑暗中传来隐约的呼救声。
晓月的心脏狂跳。正常情况下,这种风浪,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过去救援。但……她不是普通人。
用魔法?瞬间移动?或者用风系魔法稳住风浪?不行!太明显了!叶辰、陆云舟、林枫都在看着!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难道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被卷走?
就在晓月内心激烈挣扎,几乎要不顾一切出手的瞬间,叶辰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用近乎吼的声音压过风雨喊道:“听着!我知道你有办法!但别用‘那个’!跟我来!按我说的做!”
他眼神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晓月看着他,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允许她有限度地介入,但必须伪装成“人力可为”!
“陆云舟!你带苏小柔和林枫去小屋!锁好门!我们去找人帮忙!”叶辰不等晓月回答,立刻对陆云舟喊道,同时不由分说地拉着晓月,冲向风雨更猛烈的悬崖方向。
“叶辰!晓月!你们小心!”陆云舟的喊声被狂风撕碎。
晓月被叶辰拉着,在泥泞湿滑的山坡上奔跑,雨水模糊了视线,狂风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但她能感觉到,叶辰的手异常稳定,他的步伐在风雨中显得诡异地灵活,仿佛对这样的恶劣环境习以为常。
风暴,真的来了。而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将彻底打破他们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
(第三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