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食堂,永远是校园里最具烟火气的地方。人声鼎沸,饭菜的香气混杂着青春的气息。林晓月端着餐盘,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穿梭,努力适应着这和平的“战场”。
“晓月,这边!”同桌苏小柔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向她招手。苏小柔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扎着马尾辫,眼睛亮晶晶的,是晓月回归日常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她了解“普通高中生”行为准则的重要信息来源。
晓月松了口气,向那边挪去。然而,真正的考验,在打菜窗口就已经开始了。
轮到晓月时,食堂阿姨挥舞着大勺,手法快得带出残影。轮到晓月时,阿姨舀起一勺红烧肉,那稳健的手腕猛地开始高频颤抖,肉块如雨点般从勺边坠落,最终落入晓月餐盘里的,只剩下几块颤巍巍的土豆。
这熟悉的手法……晓月瞳孔微缩。异世界那些施展“虚弱诅咒”或“物品剥离术”的阴险巫师,起手式就是这样的能量震颤!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持餐盘的手微微一动,体内沉寂的魔力回路差点就要自动激发一个微型的“偏转力场”来格挡这疑似“攻击”。幸好,在最后一刻,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了本能。她只是手腕微微一沉,餐盘稳稳接住了那几块土豆。
食堂阿姨疑惑地看了这个表情突然变得十分严肃的女生一眼,嘟囔道:“下一个!”
晓月端着“战利品”,心有余悸地走向苏小柔。刚才那一刹那,她差点就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演“魔法护盾挡土豆”了。这条件反射,比魔王的诅咒还难消除。
“哇,今天阿姨的‘抖勺大法’又精进了!”苏小柔看着晓月盘子里寥寥无几的肉,同情地说,“你这点肉,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晓月坐下,一本正经地分析:“从发力技巧和能量损耗率来看,这种高频震颤对腕关节负荷极大,且效率低下,并非最优解。如果能改用稳定的平推手法……”
苏小柔眨巴着大眼睛,噗嗤一笑:“晓月,你说话怎么跟分析武功秘籍似的?不过你说得对,阿姨这手绝活,真是天下无敌!”
两人正说着,旁边传来一阵喧哗。是校霸三人组——以高大强壮的王磊为首,正围着一个个子瘦小的男生。那男生的餐盘被打翻在地,饭菜洒了一身,满脸通红,敢怒不敢言。
“走路不长眼睛啊?撞到我们磊哥了,赔得起吗?”一个跟班嚣张地推了那瘦小男生一把。
王磊抱着胳膊,得意地笑着,显然很享受这种欺凌弱小的快感。
周围同学大多低下头,敢怒不敢言。
晓月皱了皱眉。在异世界,她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恃强凌弱的行为。和平的校园不该有这种景象。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尖无意识地在餐桌上轻轻敲击,仿佛在勾勒一个微型的风系魔法阵。
苏小柔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晓月,别看了,我们快吃,惹不起他们……”
就在这时,王磊似乎觉得还不够,故意抬起脚,要往洒在地上的饭菜上踩去,想进一步羞辱那个男生。
就在他脚落下的瞬间——
一股极其微弱、精准到令人发指的旋风,毫无征兆地在他脚下生成。风卷起一小片菜叶和油渍,巧妙地缠上了王磊的鞋带,同时一股向上的浮力轻轻一托。
“哎哟我靠!”
众目睽睽之下,王磊一个重心不稳,那条抬起的腿不仅没踩下去,反而带动着另一条腿打了个绊子。只听得“刺啦”一声脆响,他那条紧绷的校服裤子,从裤腰到裤脚,应声而裂,露出了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红色内裤。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秒,两秒。
“噗——哈哈哈!”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整个食堂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堂大笑。
王磊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忙脚乱地想提住裤子,场面滑稽到了极点。他的两个跟班也傻了眼,不知所措。
那个被欺负的瘦小男生趁机赶紧溜走了。
苏小柔笑得前仰后合,拍着晓月的肩膀:“我的天呐!报应来得太快了吧!笑死我了!”
晓月默默收回手指,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掩饰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嗯,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微风缠绕”加上一点点“浮空术”的原理,控制得恰到好处,应该没人能发现。魔法,有时候用来维护正义,效果出奇的好。
“不过……”苏小柔突然止住笑,凑近晓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晓月,刚才……王磊裤子掉下来之前,我好像听到你低声念叨了什么?是不是……‘咒语’?”
晓月心里一紧,面上却强作镇定:“咒语?什么咒语?你听错了。”她急中生智,拿起手边的语文课本,“我是在背诵《出师表》,‘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苏小柔将信将疑,但看着晓月一脸“我热爱学习”的正气凛然,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转而兴奋地脑补:“说不定是王磊坏事做多,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让你言出法随了!晓月,你以后可得多背点好听的课文!”
晓月:“……” 好吧,这个解释,似乎比她是异世界归来者更容易让人接受。
下午的体育课,是体能测试。
五十米短跑。晓月站在起跑线上,看着脚下的起跑器,感觉无比别扭。在异世界,她要么用飞行术,要么依靠强大的体能直接爆发,这种规范的起步动作,反而束缚了她。
“各就各位——预备——跑!”
发令枪响的瞬间,晓月身体的本能再次压倒了她想“普通”的意志。她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不,更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蹬地冲出!
“砰!”
一声脆响,不是枪声,而是她脚下的起跑器,被她那远超常人的爆发力直接踩碎了!
而她自己,则因为用力过猛,像一道影子般“嗖”地掠过了终点线,把同组其他同学远远甩开了至少三十米。
全场寂静。体育老师拿着秒表,嘴巴张成了o型,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晓月停在终点,看着身后碎成几块的起跑器,和同学们震惊的目光,心里哀嚎一声。完了,又没控制住!
她立刻用手捂住胸口,做出气喘吁吁的样子(虽然她心跳平稳得像刚散完步):“对、对不起,老师!我太紧张了,用力过猛了!”
体育老师看了看秒表上那离谱的数字,又看了看晓月“苍白”(其实是憋气憋的)的小脸和“惊魂未定”的表情,最终把这一切归结为极度紧张下的超常发挥和器械老化。他干咳两声:“咳咳,林晓月同学,成绩……成绩有效!下次别这么紧张了!器材要赔的啊!”
接下来的立定跳远、仰卧起坐等项目,晓月学乖了。她严格控制着力道,每个项目都精准地计算在“班级女生上游,但绝不打破校纪录”的水平。这比她全力发挥要难多了,需要极其精密的肌肉控制力,累得她额头微微见汗——这次是真的累,心累。
最后一项,八百米长跑。
这是对晓月演技的最大考验。她需要跑出一个不错的成绩,但又不能显得太轻松。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发令枪响后,晓月混在队伍中段,跑得“步履蹒跚”,“气喘如牛”,表情“痛苦万分”,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可偏偏她的速度一点都不慢,始终保持着稳定的配速,甚至在中后段还能“艰难”地超过几个人。
到达终点时,她更是演技大爆发,整个人“软倒”在地,面色红润(跑步跑的)却硬要装出气息奄奄的样子。
“晓月!你没事吧!”苏小柔和其他几个女生惊呼着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她“搀扶”起来。
“水……水……”晓月“虚弱”地呻吟。
就连一向看她不顺眼的校霸王磊,看着晓月这副“林黛玉附体”的浮夸样子,又想起食堂里自己莫名其妙掉的裤子,心情复杂之下,竟然鬼使神差地把自己手里没开封的矿泉水递了过去。
晓月:“……” 这戏是不是有点过了?
而操场边缘,林晓唐举着一个用纸筒和玻璃片自制的、看起来非常可疑的“能量探测器”,正对着他姐疯狂“扫描”。他看着探测器指针的疯狂摆动,表情严肃得像在指挥星际战舰。
“五十米爆发能量等级,超出常人数倍!长跑时体表能量波动极不自然,明显是在进行高精度输出限制!”他在小本本上奋笔疾书,“结论:体能表现与地球人类生理结构不符,疑似具备高密度肌肉纤维和高效能量循环系统。外星人特征+1!”
放学回家的路上,晓月觉得身心俱疲。隐藏实力,比打败一头地行龙还累。苏小柔还在兴奋地讨论着食堂的“天谴”和晓月“潜力惊人”的体能,而晓月只是望着天边的晚霞,默默祈祷:明天,请让我度过真正平凡的一天吧。
(第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