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内的海棠花开了又谢,时光在指尖与定界石的微光间悄然流逝。半月苦修,苏砚已非吴下阿蒙。此刻他立于院中,双目微阖,掌心定界石幽光流转。三米外的石桌上,一套青瓷茶具正缓缓悬浮,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在虚空中勾勒出繁复轨迹。
“空间映射的精度还不够。”李夜的声音从廊下传来,“你试图同时维持七件器物的独立轨迹,但能量场已出现干涉波纹。”
苏砚额角沁出细汗。只见空中茶具突然微颤,最右侧的茶杯偏离轨迹,与茶壶轻轻相撞——却在触碰前的刹那,诡异地从壶身穿透而过,仿佛两者存在于不同维度。
“虚实相生,一念之间。”李夜踱步近前,“记住,编序者改变的不是物体本身,而是它们与现实的关联方式。”
就在这时,定界石突然发出规律的脉冲光晕。苏砚神色一凛:“是沈知言传来的密讯。”
半月前他们冒险与唐代的不良帅建立了跨时空联络。借助定界石与《千山夜行图》的残存联系,每隔七日可在子时进行短暂通讯。
虚空中浮现淡金文字,正是沈知言特有的笔迹:
「东瀛异动。遣唐使船队中发现影武会暗桩,其目标疑似筑紫岛玄界滩。另,长安近日出现怪异云图,星官称『青龙七宿异位』,与二位所在时空似有共鸣。」
“筑紫岛...九州?”苏砚立即展开电子地图,“玄界滩位于福冈,正是我们探测到异常信号的区域!”
李夜指尖轻抚剑穗上那枚黑色玉坠:“看来影武会也在寻找那里的东西。时空紊乱正在加剧两个时代的关联。”
是时候动身了。按照计划,苏砚启动了父亲留下的紧急联络通道——组特殊的十二位数字,通过加密卫星电话发送后,对方回复了简短的见面坐标。
次日黄昏,北京城东一家老牌丝绸店后院。
苏砚推开暗门时,闻到了陈年宣纸与硝石混合的独特气味。穿堂而过,只见个身着香云纱衬衫的中年人正在案前装裱画作,手法娴熟如行云流水。
“令尊的《溪山行旅图》修复时,用的是乾隆年间的澄心堂纸?”苏砚突然开口,这是接头的暗号。
中年人抬头,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不,是宣统年间仿制的。苏公子,令尊可安好?”他目光扫过苏砚身后的李夜时微微停顿,显然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
这里是“拙朴斋”,表面经营古籍字画,实则是游走于各方势力的情报中转站。主人姓谭,道上人称“谭掌柜”。
“家父云游未归。”苏砚按约定回应,“今日前来,想请谭掌柜帮忙看件东西。”
当定界石的投影在密室中亮起时,谭掌柜手中的放大镜微微一顿。他仔细端详着那流转的星辉,良久才轻叹:“果然如此...三个月前,日本九州国立博物馆发生离奇失窃案,丢失的正是面汉代星象镜。有意思的是,监控显示宝物是在无人接触的情况下自行消失的。”
他拉开暗格,取出份泛黄档案:“令尊失踪前曾留话,若你带着‘星辰信物’来找我,就把这个交给你。”
档案记载着二战期间日本某神秘部队在玄界滩地区的异常活动,提及他们曾从中国掠走大量与星象、占卜相关的文物,其中特别标注了件“可映照星海的青铜镜”。
“最近有些陌生面孔在打听苏家的消息。”谭掌柜状似无意地整理着裱画工具,“东京来的,带着关西口音。”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李夜突然按住剑柄。定界石发出尖锐嗡鸣,密室四壁突然浮现无数扭曲的符咒!
“抱歉。”谭掌柜后退半步,香云纱无风自动,“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暗门轰然洞开,六名身着现代战术装备却手持复古弓弩的闯入者占据要害位置。弩箭上幽蓝的寒光显示淬有特殊物质。
苏砚却笑了:“就知道你会背叛。”他指尖轻点,定界石光芒大盛。那些符咒竟如退潮般消散——早在进门时,他就已悄悄“编序”了密室内的能量结构!
李夜的剑比声音更快。剑光如月华泻地,六支弩箭尚未离弦便被斩断。闯入者还欲动作,却惊觉手中武器重若千钧——苏砚改写了他们周身的重力场。
“留活口!”苏砚喝道,定界石锁定最后方的谭掌柜。却见对方不慌不忙地撕开张古旧符纸,身形开始模糊。
“神行符?”李夜剑尖疾点,剑气如网笼罩。谭掌柜惨叫半声,在完全消失前左臂齐肩断裂,鲜血喷溅在明代青花瓷缸上。
收拾残局时,苏砚在谭掌柜的密匣中发现半张航海图。牛皮纸的边角,用朱砂绘着熟悉的蛇形纹章——与影武会面具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看来我们的对手,比想象中更早就开始布局了。”苏砚收起航海图。窗夕阳西下,将他与李夜的身影拉得很长。
东渡之行,已箭在弦上。
(第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