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来客的突然造访,如同在陆清欢平静的生活中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整个溪边村乃至青石镇。村民们看陆清欢的眼神,己经从敬畏变成了仰望,甚至带上了几分对“天家”的畏惧。连镇长和县衙的小吏,都破天荒地派人来嘘寒问暖,言语间充满了试探和巴结。
陆清欢却无暇理会这些纷扰。于公公走后,她将自己关在新落成的书房里,对着摇曳的烛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机遇与风险并存,这是显而易见的。
机遇:
* 一步登天: 若能治好贵妃的病症,或仅仅是让贵妃满意,她的“清欢”品牌将获得最顶级的背书,名扬天下,再无任何地方势力敢轻易刁难。财富、地位都将唾手可得。
* 接触核心圈层: 进入京城,意味着有机会接触到这个时代最顶层的权贵和资源,对于她未来的发展,无论是商业还是……寻找那个人的踪迹,都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 验证自身价值: 这是对她能力的一次终极考验。若能凭借灵泉和现代知识在皇宫立足,将证明她在这个世界拥有无可替代的核心竞争力。
风险:
* 伴君如伴虎: 宫廷斗争波谲云诡,一步踏错,满盘皆输。贵妃的病症是真是假?背后是否有其他势力博弈?她一个毫无根基的民间女子,极易成为牺牲品。
* 身不由己: 一旦被征召入宫,很可能失去自由,成为皇室专属的“匠人”,再难经营自己的事业,甚至与外界隔绝。
* 怀璧其罪: 灵泉的秘密太过逆天,在民间尚可小心遮掩,在高手如云、戒备森严的皇宫,暴露的风险将呈几何级数增加。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 根基动摇: 她辛苦建立的溪边村基业、与百味斋的合作都可能因她的离开而中断或被人觊觎。
去,还是不去?
陆清欢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她想起了慕容瑾留下的玉佩和银票。那个男人身处权力中心,他所面对的,恐怕是比这更凶险十倍的境地。自己若只想偏安一隅,或许能安稳一生,但那样的人生,真的是她穿越一场所追求的吗?
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苏婉音信中提到贵妃“食欲不振,太医院束手”。如果只是调理脾胃、增进食欲,她对灵泉和优化食材的效果有相当的信心。关键在于,如何既能展现价值,又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
思虑再三,一个念头逐渐清晰:不能被动等待征召,必须主动出击,但要设定好自己的底线和策略。
她铺开纸张,开始拟定计划:
1. 明确目标: 此次进京,首要目标是“展示价值,而非卖身为奴”。争取成为宫廷的“特供商”,而非“御用匠人”,保留人身自由和产业自主权。底线是绝不入宫为婢,绝不交出核心秘方。
2. 准备“武器”: 精心准备一批效果显着但配方可适度公开(或看似可公开)的产品。如:强效开胃的复合果蔬酵素(用灵泉高度稀释发酵)、安神助眠的花草茶(空间优化品种)、以及几种口味极致、能极大提升食欲的酱料和调味粉。同时,准备好一套关于“特殊水土培育”和“古法秘制”的说辞。
3. 安排后路: 立刻着手安排溪边村和青石镇的产业。
* 溪边村: 将农庄和作坊的管理权正式交给陆大牛夫妇,签订契约,明确权责和分红比例。将核心技术环节(如灵泉添加)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提供半成品或核心调味包。同时,拜托村长帮忙照看,给予一定好处。
* 青石镇: 小铺可暂时缩减规模,以销售库存和普通杂货为主,等待下一步指示。与张掌柜深度沟通,说明情况,维持好悦来居的供应关系。
* 百味斋: 立刻去信说明情况,可能短期无法保证供应,争取谅解,并约定后续沟通方式。
4. 寻找奥援: 立刻修书一封给苏婉音,详细说明京城来人之事(隐去贵妃细节),请教京城注意事项,并委婉询问是否有可能通过苏知府的人脉,在京城得到些许关照(不指望多大帮助,哪怕只是提供一些信息渠道)。同时,将慕容瑾的玉佩谨慎收好,这是最后的保命符,非到万不得已,绝不示人。
计划已定,陆清欢立刻行动起来。她连夜开始调配“进京大礼包”,将灵泉的效果控制在既能见效又不会太过惊世骇俗的程度。天一亮,她便找来陆大牛夫妇和李氏,进行了一次严肃而深入的谈话,将管理权责和契约条款一一说明白。陆大牛夫妇感激涕零,发誓一定尽心尽力。
随后,她亲自去了一趟镇上,与张掌柜密谈良久,又迅速给百味斋钱东家和苏婉音去了信。
就在陆清欢紧锣密鼓地安排后事时,第五日傍晚,一队威风凛凛的骑兵护送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再次踏入了溪边村。为首的正是于公公,他手持一卷明黄色的绢帛。
“陆清欢接旨!”
全村人跪倒一片。陆清欢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跪在最前面。
“奉贵妃娘娘懿旨:民女陆清欢,所献食饮深合朕心,于调理颇有奇效。特召尔即刻入京,侍奉左右,钦此!”
懿旨简短,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侍奉左右”西个字,让陆清欢心头一紧,这比她预想的“进献”或“征用”更进了一步。
“民女接旨,谢娘娘恩典。”陆清欢恭敬叩首,接过懿旨。
于公公看着她,淡淡道:“陆姑娘,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出发吧。京中路远,莫要让娘娘久等。”
“是,民女遵命。”陆清欢垂首应道。
夜幕降临,陆清欢站在新宅的院子里,最后检查着行装。几大箱精心准备的“样品”和自用物品,以及贴身藏好的银票、玉佩和苏婉音可能的回信。
来福蹭着她的腿,发出不舍的呜咽。陆清欢蹲下身,抱住它毛茸茸的脑袋:“来福,好好看家,等我回来。”
她看向京城的方向,目光复杂。那是一座充满无限机遇和未知风险的巨大漩涡。
但她别无选择。
这一步,必须迈出去。
为了更广阔的天地,也为了……或许能离那个答案更近一些。
“慕容瑾,”她低声自语,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京城,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