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陆清欢瘦弱的肩膀上。他体温低得吓人,呼吸微弱,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破旧的衣襟。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陆清欢心脏狂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检查了一下慕容瑾的状况,内伤复发,失血过多,加上力竭,情况万分危急。此地遍布尸体,绝对不能久留,必须立刻转移!
“来福!警戒!”陆清欢低喝一声,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半拖半抱地将昏迷的慕容瑾往与山洞相反方向的密林深处挪动。她不敢走常走的小路,只能凭借微弱的月光和对动物们描述地形的记忆,在荆棘灌木中艰难穿行。
每走几步都气喘吁吁,慕容瑾的重量和柔软的草木羁绊让她举步维艰。汗水混着不知是树枝刮伤还是溅上的血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不敢停,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离开那里,找个安全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陆清欢几乎要脱力时,来福忽然兴奋地低吠一声,咬住她的裤脚往左前方拽。
【那边!有个旧窝!很大!能躲雨!】
陆清欢精神一振,顺着来福指引的方向,拨开浓密的藤蔓,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入口。洞口被杂草和藤萝遮掩得十分隐蔽,若非来福带路,绝难发现。
她先让来福进去探查,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费力地将慕容瑾拖了进去。
山洞内部比想象中宽敞干燥,似乎曾是某种大型野兽的巢穴,但早已废弃,空气中只有尘土和干草的味道。这无疑是个绝佳的藏身之所。
陆清欢将慕容瑾小心地放在铺着干草的地上,顾不上喘口气,立刻检查他的伤势。胸前原本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撑住!你可不能死!”陆清欢喃喃自语,不知是在鼓励他还是鼓励自己。她毫不犹豫地集中精神,从空间里取出最纯净的灵泉水,小心地掰开慕容瑾冰冷的嘴唇,一点点滴入他口中。
同时,她撕下自己里衣最后相对干净的布料,用灵泉水浸湿,清理他胸前狰狞的伤口。黑红色的血液不断渗出,可见内伤极重。清理完毕,她将身上仅剩的普通伤药全部敷上,再次撕下外衣下摆,紧紧包扎。
做完这一切,陆清欢几乎虚脱,瘫坐在慕容瑾身边,剧烈地喘息着。洞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和来福警惕的呼吸声。
她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的慕容瑾,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这真是个天大的麻烦,为了救他,自己险些送命,现在还不得不亡命奔逃。可是,看着他那张因失血而过分苍白的俊脸,想到他刚才浴血奋战、悍然如修罗的模样,又隐隐觉得,若他就此死去,似乎……有点可惜。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陆清欢叹了口气,认命地再次取出灵泉水,混合着一点点揉碎的灵植叶子汁液,继续给他喂下。现在,灵泉和灵植是他活下去最大的希望。
或许是灵泉起了作用,慕容瑾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像刚才那样气若游丝。陆清欢稍微松了口气,疲惫和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她不敢睡死,只能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抱着膝盖,警惕地听着洞外的动静。
后半夜,慕容瑾发起了高烧,身体时而冰冷如铁,时而滚烫如火,嘴里不时发出模糊的呓语,依稀是“父皇……小心……”、“……一个不留……”之类的碎片,充满了杀伐与冰冷。
陆清欢不得不一次次用灵泉水浸湿布条,敷在他的额头和手腕上,为他物理降温。她的手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能感受到那具躯体下蕴含的强大力量与此刻的脆弱形成的剧烈反差。
“水……冷……”慕容瑾在昏迷中无意识地低语,干燥的嘴唇微微开合。
陆清欢连忙将他扶起一些,小心地给他喂水。喂完水,她想将他放平,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滚烫的手抓住!
“别走……”慕容瑾烧得糊涂,力道却大得惊人,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仿佛抓住唯一的浮木,声音沙哑脆弱,“……别丢下我……”
陆清欢浑身一僵,试图挣脱,却撼动不了分毫。月光从洞口缝隙渗入,照在他因高烧而泛着不正常红潮的脸上,那双总是冰冷锐利的眼睛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竟透出一种罕见的、与他平日气质截然不同的脆弱。
陆清欢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她不再挣扎,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继续用湿布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放心吧,麻烦精……我不会丢下你的。”她低声说,像是在对他承诺,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慕容瑾仿佛听到了,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松懈了几分,沉沉睡去。
陆清欢靠在石壁上,看着洞外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心中五味杂陈。经过这一夜,她与这个叫“容九”的男人,似乎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捆绑得更紧了。前路未知,杀机四伏,而她这个异世来的孤女,又能带着这个巨大的“麻烦”,在这陌生的时代走多远?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