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岐和萧墨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他们知道沈念通晓医术,却从未想过她还精通兵法。但他们选择无条件相信她。
第二天清晨,军营里多了一道奇特的风景。一群年轻的将士们围成一个圈,在沈念的指挥下,开始了全新的操练。这套操练方法不同于以往的硬碰硬,它融入了中医的经络学说,通过特定的动作和呼吸法,来调整将士们的身体机能,缓解他们的疲劳。
一开始,不少人嗤之以鼻,甚至有人嘲笑这是“花拳绣腿”。林瑾瑜听到消息,更是冷笑着说:“一个女人,竟妄图用医术来操练军队,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以为沈念此举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所以并未阻止,反而暗中派人散布更多的嘲讽言论。
然而,三天之后,嘲笑声渐渐消失了。那些参加操练的将士们,身体素质有了显着的提升,不仅耐力更强,连身上的旧伤也得到了缓解。他们惊奇地发现,这套看似简单的操练方法,竟有如此奇效。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将士们被这套操练方法吸引,自发地加入其中。他们亲眼看到了沈念的智慧和能力,那些关于她的流言,不攻自破。当他们再次看向沈念时,眼中不再是轻视,而是深深的敬佩与尊重。
林瑾瑜气得暴跳如雷。他精心策划的计谋,竟被沈念轻而易举地化解。他在军中的威望一落千丈,而沈念,则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赢得了将士们的信任,彻底在北境军营中站稳了脚跟。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一份密报从京城传来,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但却让他心头一凛。这份密报,正是蔺昭庭派人送来的。
信中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寥寥数语,却道破了林瑾瑜的野心与愚蠢。信的末尾,还附上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林将军在北境的作为,殿下都看在眼里。然,北境之势,非一人可动。沈姑娘之才,亦非寻常女子可比。将军,好自为之。”
蔺昭庭在京城,却将北境的一切掌握得清清楚楚。这让林瑾瑜不寒而栗,他意识到,自己不仅棋差一着,更是陷入了一场更大的棋局。而沈念,早已不是他能够轻易拿捏的棋子。她,是下棋人。
沈念在军营里,看着将士们重燃的斗志,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但这只是暂时的胜利,京城的风波还在继续。但她也明白,自己在此次事件中,获得了将士们更深的尊重。而这份尊重,将是她未来在北境行走,最坚实的后盾。
同时,她也从萧墨寒那里,收到了来自蔺昭庭的密信。信中没有多余的言语,却表达了对她能力的肯定。沈念看着信笺,清冷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光亮。而蔺昭庭的赏识,不仅仅是对她能力的认可,更是一份合作的邀约。
北境的黄昏来得极快,落日的余晖将远处的山峦染成一片沉重的铅灰色。寒风卷着碎雪,打在“长安堂”的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沈念坐在药案后,正对着一盏跳动的油灯整理药材,耳边是阿芷叽叽喳喳的抱怨声。
“小姐,您看那林副将,真是贼心不死!将军才回京述职几日,他就开始在军中散布流言,说您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兵法,还替将军整顿军务,简直是笑话!”阿芷一边气呼呼地搓着手,一边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外头的风声听了去。
沈念的指尖捻起一株枯黄的草药,轻轻嗅了嗅,眼神平静如水。“他若不闹腾,我又如何能找到机会,将那几个不安分的眼线彻底拔除?”她淡淡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怒气,反而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这几日,林瑾瑜在军中上蹿下跳,反倒给了她一个绝佳的借口,让她能光明正大地介入军务,重新梳理将军府留下的暗线。
阿芷听罢,这才转怒为喜,凑近了些。“还是小姐您高明!那林副将还以为您只是个温顺的大家闺秀,哪里知道您是扮猪吃老虎呢!”她得意地笑了笑,又替沈念添了些茶水。“不过,您一个人在北境,终究还是太危险了些,将军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说到最后,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担忧。
沈念的心头微动,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知道阿芷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京城那潭水太深,哪怕是谢行川这样的人物,一旦深陷其中,也难保不会被牵扯。她抬眼望向窗外,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只有营地里的点点篝火,在寒风中倔强地闪烁着。她与谢行川的感情日益深厚,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担心他会因为自己而陷入险境。她收回目光,将整理好的药材放进木盒,轻声宽慰阿芷:“别担心,他既已答应过我,定会平安归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阿芷条件反射地护在沈念身前,警惕地问道:“是谁?”
门外没有回话,只有风声呼啸。片刻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风雪气息:“送信的。”
沈念的心跳漏了一拍。送信的?在这个时候?她示意阿芷退后,自己上前,轻轻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他戴着兜帽,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身上落满了白雪,像是一尊刚刚从冰雪中走出的雕像。他一言不发,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封用油布包裹严实的信件,递了过来。
沈念没有立刻去接,她的目光与那双眼睛对视,那眼神平静而坚韧,没有丝毫杀气,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感。她心下一凛,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寻常的信使。她接过信件,触手一片冰凉。
男子没有多停留,他向沈念微微颔首,转身便消失在漫天风雪中。仿佛他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沈念手中那封带着寒意的信。
阿芷立刻关上门,紧张地问道:“小姐,这是什么人啊?大晚上的,鬼鬼祟祟的。”
“他不是鬼鬼祟祟。”沈念凝视着手中的信,缓缓说道,“他是在掩护自己。”她将信件放在烛火下,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机关和毒药后,才缓缓打开。
信纸上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几行娟秀的小字,笔锋有些熟悉,却又带着一种从未见过的苍凉。沈念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不是她之前在京城探访时,从摄政王心腹那里获得的密信笔迹吗?她继续往下看,越看,心跳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