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将军那边催了。”心腹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林瑾瑜轻嗤一声,慢悠悠地吹着杯中的浮叶:“催?他以为北境军是他谢行川一个人的吗?让他先尝尝苦头也好。这北境兵权,他谢行川握得太久了。”他眼中闪过一道阴鸷的光,他要的不是一场胜利,而是谢行川的惨败。只有这样,他才能以援军统领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接管北境,掌握兵权。
前线战事如火如荼,长安堂内,沈念却发现了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抬进来的伤兵,除了刀剑箭伤,还有许多人出现了中毒的迹象。他们伤口发黑,呼吸急促,这是蛮夷特制的毒药。沈念心中一沉,这毒药她从未见过,必须尽快找到解药,否则伤亡人数会成倍增加。就在这时,一名重伤的副将被抬了进来,他胸口中箭,血流不止,脸色青黑,已是命悬一线。
“沈夫人,救救他……他是谢将军的心腹副将!”抬他来的士兵满身是血,焦急地喊道。沈念顾不得多想,立刻上前查看。她发现副将的心脉处被毒箭所伤,剧毒已经开始侵蚀他的心脏。她迅速取出银针,不顾周围的嘈杂,屏息凝神,将一根根银针扎入他的穴位,稳住他的心脉,延缓毒素蔓延。这只是暂时的,要想救他,必须找到真正的解毒方法。
但此刻,最重要的是找到谢行川,将这个情况告诉他。她顾不上其他,将副将交给玄岐照顾,然后对阿芷道:“你留下帮忙,我去找将军!”阿芷紧紧抓住她的手,眼含泪光:“小姐,前线太危险了,您不能去啊!”沈念坚定地摇头:“军医的职责,就是救治伤兵。现在,将军的性命,也在战局里。”
她深吸一口气,提着药箱冲出医帐,冒着箭雨和混乱,朝谢行川的主营帐方向跑去。一路上,她看到无数将士浴血奋战,也看到他们眼神中的疲惫和绝望。她心中一紧,这不仅是一场战争,更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北境的存亡,赌的是所有人的命。
当她跌跌撞撞地冲进主营帐时,谢行川正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眉头紧锁,双拳紧握。几名将军围在他身边,个个神情凝重,帐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沈念看到他,心里没来由地一疼。这个在外人面前如铁塔般坚不可摧的男人,此刻也露出了深深的疲惫。
“将军!”她急声喊道。谢行川转过身,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冷峻。沈念顾不上行礼,直接道:“将军,蛮夷的箭矢有毒,而且是能迅速侵蚀心脉的剧毒。这种毒我从未见过,普通的解毒药根本无效。”
谢行川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一名将领怒道:“沈夫人,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蛮夷军对我们了如指掌,我们几次突围都被他们提前埋伏,现在士气低落,已经快撑不住了!”沈念不理会他的责备,径直走到沙盘前。她看着沙盘上的地形和兵力部署,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用手指在沙盘上比划着:“蛮夷军虽然凶猛,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她抬眼看向谢行川,声音清澈而坚定:“他们对我们的防御体系了如指掌,是因为有人将情报出卖了他们。但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并不完全熟悉。”她指着沙盘上的一片沼泽地:“这里,是蛮夷军的后方。如果能从这里绕过去,趁他们不备,突袭他们的粮草和辎重,定能扰乱他们的阵脚。”
一名将军不屑地嗤笑:“沈夫人,那可是沼泽地!别说行军,连马都过不去!”沈念却毫不退缩,她的眼神像两汪清泉,坚定地看着谢行川:“沼泽地的确难以通过,但我们可以利用这片地形,将蛮夷军引入我们设好的陷阱。将军,这是我从沈氏医典残卷中学到的兵法,此计名为‘围魏救赵’,但如今,我们可以反向利用,此计为‘虚虚实实,釜底抽薪’!”
帐内鸦雀无声。谢行川的目光落在沈念身上,她素色的衣衫上沾着泥土,脸上也带着灰尘,但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都要坚定。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睿智与勇气,也看到了她对这场战争的洞察力。
他看向沈念,沉声道:“夫人,此计风险极大,你可有把握?”沈念毫不犹豫地回答:“将军,我以沈家世代医者的名誉担保,此计可行!”她的回答,不是一个简单的肯定,而是一种庄严的承诺。谢行川看着她,那张清丽的容颜上,再也不是那个被家族抛弃的替嫁新娘,而是一个有勇有谋,心系家国的女子。
他最终做出了决定。他一把抓起沙盘旁的虎符,沉声喝道:“传令下去,全军听令,准备突袭!”几名将军面面相觑,却不敢再多言。谢行川亲自带兵,按照沈念的计策,悄无声息地从沼泽地侧翼绕行,绕开了蛮夷军的埋伏,直插他们的后方。
当谢行川的奇兵出现在蛮夷军后方时,蛮夷首领还在得意地指挥着前方的进攻。他做梦也想不到,北境军会在最绝望的时候,突然从不可能的地方杀出来。蛮夷军的阵型瞬间大乱,前线阵营军心动摇,兵败如山倒。
这一战,北境军大获全胜。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战场上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残余的尸体。谢行川一身浴血,站在高处,看着满地的疮痍,他的目光转向了身后的营地,看向了沈念的方向。
她不仅救了副将的命,更用她的智慧,挽救了整个北境军。她的胆识和对战局的洞察力,让他对她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重视。他迈开大步,朝她的医帐走去。当他看到她正疲惫地为伤兵处理伤口时,他走上前,声音低沉而有力:“沈夫人,从今以后,你在北境军中,可以自由行事。”
这一句话,比任何嘉奖都要珍贵。它代表着谢行川对她完全的信任,也代表着沈念,终于在这片冰天雪地中,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然而,此刻的她还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林瑾瑜,在得知此次突袭失败后,已经准备了更毒辣的后手,一个足以让她万劫不复的阴谋,正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