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这儿!这儿!”朱立生朝着三轮车的方向用力挥手,嗓子都快喊哑了。
大姑父田志成骑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老旧三轮车,突突突地开了过来。
他身后还坐着朱立生的发小,朱小毛和朱大壮。
“我的个天,生子,你这是要开庙会啊?怎么这么多人?”
朱小毛从车斗里跳下来,看着鱼塘边黑压压的人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朱大壮则憨憨地摸了摸屁股,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才瓮声瓮气地说:“是比庙会人还多。”
朱立生没空跟他们扯淡,直接塞给两人,每人一条二十块钱一包的香烟,道:“叫你俩过来,主要是跟着我大姑父一起去弄家具的,别磨叽,拿着!”
随后他拉过大姑父:“姑父,你来得正好,赶紧的,帮我量量这板房的内部尺寸,看看具体需要哪些家具。”
他指着身后的活动板房,急切地说:“桌椅板凳、沙发、床,还有吃饭的大圆桌,都得弄!要快!最好是今天天黑前就拉过来摆上!”
田志成是个老木匠,话不多,做事利索。
他掏出卷尺,点了点头,就钻进了板房。
小毛跟大壮两个也跟着去帮忙了。
朱立生转身又拨通了小舅妈朱凤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朱凤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喂!生子啊!你那边咋样了?我跟你说,喜儿那丫头……”
“小舅妈!你先别说那个!”朱立生赶紧打断她,“我这边出大事了!你赶紧过来帮忙,我一个人快忙疯了!”
他把鱼塘现在的火爆情况简单一说。
“啥玩意儿?一天就来了上百号人?”朱凤在电话那头也惊了,“行!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她刚要挂电话,又急忙喊住朱立生:“哎哎哎!等会儿!生子我跟你说个事,你听我的!你不是对喜儿有意思吗?
正好,我能看出来,那妮子对你也有意思。
这样吧,找机会我把她也给你带过去,让她在你那儿上班!工资你看着给。
这样你俩天天见面,那感情不就培养起来了?”
“这……这不好吧?”朱立生一时有些扭捏。
“有啥不好的!我跟你说,这事你别管了!我负责把人给你带过来,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朱凤说完,啪地一下就挂了电话,根本不给朱立生反驳的机会。
朱立生抓了抓头皮,心里有点乱,又有点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摇人。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大姑朱全香。
“大姑,我这缺人手,你快来帮我!”
“来!必须来!”大姑答应得比谁都爽快,“你姑父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这就收拾东西,一会坐你二姑的车来!”
搞定一个。
第四个电话,打给了二姑朱全秀。
电话那头,二姑的声音明显带着犹豫:“生子啊,我这……我走了小勇和小雅咋办?
他们得上学,你二姑父一个大老爷们,哪会照顾孩子……”
朱立生太了解自己这个二姑了,典型的嘴硬心软,就是抹不开那个面子,怕别人说三道四。
他立马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腔调:“二姑,你就忍心看你侄子一个人在这儿累死啊?
我这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天天就啃干馍馍,人都瘦了一圈了……”
“你这孩子,咋能不吃饭呢!”二姑果然上当了,语气里全是心疼。
“二姑,你就来吧!把小勇和小雅也带来!我这儿地方大,还能钓鱼,他们肯定喜欢!
离家这么近,几步路,也不耽误上学,你就当是来帮我做做饭,看着我点,行不?”
在朱立生软磨硬泡之下,二姑朱全秀终于松了口:“行吧行吧,我这就收拾,真是欠了你的!”
挂了电话,朱立生看着鱼塘边越来越多的人,心里却想着朱大海那张肥脸。
这个麻烦不解决,始终是个隐患。
他找到表哥田娃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生子。”田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朱立生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表哥,我想问问,有没有啥办法,能把朱大海那个村长给弄下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生子,你确定要这么干?”田娃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一旦动手,就没有回头路了。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到时候你连村子都待不下去了!”
“我确定!”
朱立生咬着牙说,“他今天能找渔政,明天就能找工商税务!总是找麻烦,他要是不下去,我这鱼塘就别想扩大!”
“好。”
田娃似乎挺赞赏朱立生这种性格的。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能存有善念,必须得给他一棍子打死。”田娃的声音变得有些冷。
“首先,收集证据。他在村里这些年干的那些烂事,不管大的小的,贪污的,占便宜的,全都整理出来,写成一份罪状书。”
“其次,串联村民。你不是请全村吃过饭吗?现在就是用人情的时候了。
带点烟酒啥的小礼品,去挨家挨户去说,把利害关系讲明白。
让他们跟着你一起去县里的信访办举报,人越多越好,声势要造起来。”
“第三……”田娃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
“花钱,去县里找个带孩子的女人,让她去镇上、去县里闹,就说她是朱大海的地下情人,孩子也是他的。
现在朱大海发达了,翻脸不认人,要抛弃她们娘俩。
让她把朱大海私底下怎么威胁她、怎么不是人的话,编得越恶心越好。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把他的名声彻底搞臭!彻底断绝他回河湾村的可能性,要断根!”
朱立生听得后背直冒凉气。
他感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文质彬彬的表哥。
这手段,太狠了。
“表哥,这……这会不会太……”
“妇人之仁。”田娃直接打断他。
“生子,你记住,对付这种人,过程不重要,手段也不重要,结果才是一切。
你想发展,就得把路上的石头搬开,甚至是砸碎!
要么你就别动他,既然要动,那就动个彻底。你仁慈的每一刀,将来都可能反过来砍向你自己!
你可想清楚了!”
挂了电话,朱立生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他想到了系统升级,想到需要扩大的鱼塘,想到带领全家发财,过上好日子的愿望……
最后,想到朱大海那副小人得志的恶心嘴脸,以及曾经高高在上,逼迫自己父子的绝望画面。
要是没有空间鱼塘的出现,那么自己父子二人的命运将会因朱大海的刁难,而去向何方?
人生没有如果,是因为如果都已经死了!
对!表哥说得对!
朱立生眼神一定,下定了决心。
朱大海,必须除掉!
他正想着,大姑、二姑她们就急急火火地来了。
“我的个娘哎!这是多少人?”大姑一下车,就被眼前的场面给镇住了。
朱立生没时间解释,他把鱼塘这边收钱、计时、维持秩序的事情一股脑交给了大姑和老汉,又让二姑赶紧想办法弄点吃的。
他自己则转身骑上新三轮车,直奔镇上的商店。
十条软玉,五件特曲老窖,八十方老茶。
这是朱立生给每家准备的“敲门砖”。
他开着三轮车,从村东头的第一户开始,挨家挨户地拜访。
“叔,这是我孝敬您的。”
“婶儿,大海叔这些年干的事,您心里也有数……”
“哥,只要你明天肯跟我去县里签个字,按个手印,这五百块钱就是你的!”
起初,村民们还都推辞,不敢收。
可当朱立生把一沓沓红票子和烟酒摆在他们面前,再把朱大海这些年干的那些缺德事一件件数落出来时,大家的心思都活了。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更何况,朱大海在村里本就没什么人望,不得人心。
一晚上跑下来,朱立生揣在怀里的两万现金花了个精光,买烟酒茶又花了一万多。
他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心里一阵肉疼。
好在,成果是显着的。
村里九十多户人家,除了老弱病残和几家跟朱大海穿一条裤子的,剩下将近两百个人,都在那份临时起草的“罪状书”上按下了红手印。
回到空无一人的活动板房,朱立生一头栽倒在刚铺好的新床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就差一个会演戏的女人了。
去哪儿找这么个人呢?还得带个孩子。
朱立生愁得抓耳挠腮,活了二十五年,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正经牵过几次,更别说认识那种行业的人了。
正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瘦高个的身影,和那张“足智多谋”的脸,突然从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王伟!
对啊!这哥们儿三教九流都认识,路子野得很!找他准没错!
朱立生一拍大腿,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掏出手机就给王伟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