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娘手持着绢帕,嗓音温柔带着笑道:“贵人久等,方才一位公子缠着虞娘作陪,听见下人来报有贵人到,便赶紧过来了。”
沈嘉穗四周围着四五个秀气的小倌,她拿起酒壶给虞娘倒了一杯酒。
伸手递给她,道:“您是此间的东家?”
随后又问多一句:“可能做主?”
虞娘仔细打量她一番,开门见山道:“大的做不了主,小的还是可以的。”
“我想要将此处盘下来,你可是能做主?”
听到这番话,虞娘面露惊讶:“贵人要买下这楼?”
沈嘉穗点头:“我从不开玩笑。”
虞娘思忖片刻后,正经道:“贵客稍等,虞娘去将主子请来。”
*
这边雅间中。
谢砚舟眼睛微微眯着,冰冷寒意直冲虞娘而去:“你说她要买下此楼?”
虞娘卑躬屈膝跪坐在他旁边,点了点头:“是,那贵人是如此说的。”
“不卖。”他一句回绝。
“主子还是去瞧瞧为好,那人怕是、不好惹……”
谢砚舟嘴角含着一抹冷意:“你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么?这等小事还需我出马?”
虞娘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主子、她、她是朝仪公主,若是得罪她……”
谢砚舟神色一窒,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沈嘉穗?”
“回主子,是的。”
他站起身来,裹紧厚实的大氅,与在洛阳时不同,身形颀长的他穿着一身墨色银绣云纹劲装,腰间别着一把小刀。
“主子?”
谢砚舟淡然道:“引路,去会会她。”
“您可要戴上面具?”
他如今可还算是在洛阳公主府做的质子的,此时出现在此处,可不合规矩。
他随意抄起桌上那个面具 ,稳稳当当戴在脸上。
“贵人,阿清敬您一杯~”
“哈哈哈哈哈好,果然是个妙人!”
谢砚舟刚到门口便听见沈嘉穗的声音,其言辞色欲,让他心中很不舒服。
沈嘉穗手抓着一旁妄图动手动脚的小倌,生怕他摸到自己。
这些男子穿得清雅,可身上那股子浓厚的香味让她想吐的很。
压了许多天的水土不服,此刻又重新上来,腹中如海水翻腾,有些压不住。
她一手挡住旁边的男子,一手掩住嘴:“不喝了不喝了,这酒不好喝!你们下去先,我自个待会儿!”
沈嘉穗真的想逃,可一点点了四五个小倌,将自己围得死死的。
“娘子~长夜漫漫……”
漫你大爷!
沈嘉穗在心里骂道,这些人跟香粉成精似的,令人作呕。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沈嘉穗抬眼看去,便看见一男子走了进来。
他抬了抬手,围在沈嘉穗周围的人,才散开来,让出一个捂着嘴想吐的沈嘉穗。
“下去。”他的声音浑厚,不似在洛阳时的青涩感。
这是他特意低沉着嗓子来说话的。
沈嘉穗如释重负,倒了一杯茶水咕噜咕噜饮下。
“公主似乎很渴。”
她的动作一顿,眼神看向他,显得有些懵懂呆愣:“你认识我?”
谢砚舟隔着面具嗤笑一声:“公主来此处赈灾阵仗大得很,怎会不知晓。”
他隔着桌子,在她对面坐下,眸底印出她那张微微发红的脸。
她怎么总喜欢这种地方,前世今生都是,真是……
浪荡一字在心中浮现。
可下一刻他便觉得,这两个字并不准确。
他这几晚又做起了那个梦,前世那一场荒唐的洞房花烛夜。
她分明那么多郎君,怎会还是初次。
他其实那时已然忘记,可不知为何,最近又频频想起。
无端让人厌烦。
念及此处,他冷冷道:“不卖。”
沈嘉穗“啊”了一声,她还没开口提这事就被拒了??
???这人怎么听都不听的……
“公子,你既然知道我是公主,自然知道我有银子盘下这楼。”
谢砚舟并不买账,继续道:“是嘛?鄙人听闻贵府的郎君还得出去赚银钱,您何来的银子盘下这楼?”
沈嘉穗挪了挪身子,朝他靠近,鼻尖传来一阵好闻的檀木香:“诶 ,你的味道好熟悉……”
这味道,她曾在谢砚舟和路边遇过的那个男子身上闻过。
“这是什么新出的香粉?怎么人人都有这味道?”
她又吸了吸鼻子,觉得这股清香让自己舒服多了。
谢砚舟冷冷睨着她:“公主殿下便是如此冒犯?”
他大手一挥,站了起来:“若是无事,在下走了。”
沈嘉穗这才急了,站起身来抓住他的袖子:“我绝无冒犯——”
哪想沈嘉穗没抓稳他的手,整个人面朝桌上的尖角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