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市今年还没有下过雪，但入冬气温已经很冷，两个人中午吃完饭，到校园里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大礼堂后面。
郦嘉瑟低头看着脚尖。“其实我没……”
岑长生打断她的话：“再说没事儿我现在就走。”
郦嘉瑟赶紧拽住他。“别……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和谁说了。”
她要是找个别人说自己没考好，对方大概率都会觉得她矫情吧？
岑长生语气和缓下来。“因为成绩吗？”
“嗯。”郦嘉瑟点点头，凑近他一点儿。“我觉得我已经很努力了，可还是和以前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更糟。”
岑长生屈膝，双手按在她肩膀上平视她。“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考试，瑟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我就是一时想不开……”她轻叹一口气。“有人说‘高处不胜寒’，但是已经站在高处了，就算再冷，谁愿意下来呢？而且人人都觉得你在这个位置上了，就应该无所不能，只要往下滑一点，就会有人怀疑你是不是出了问题，可是……明明没有。”
“有谁给你这样的压力了吗？叔叔婶婶？”
郦嘉瑟沉默片刻，说：“他们看起来不太在意，但我觉得他们还是在意的，我也不想让他们失望。”
“你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你一直都很努力，一次的失败证明不了什么，瑟瑟，如果我也考砸了，你会认为是我不够努力吗？”
“当然不会。”她甚至想象不到岑长生考砸了这种可能性。
“所以你也没必要对自己太严苛，没几个人会认为你退步了的。”
“我……”郦嘉瑟想起岑长生前几天说过的话，喃喃道：“所以还是我包袱太重了吗？”
她好像给自己背上了太多包袱，老师和家长的期待、同学的眼光、前世自己与今生自己的对比……这些包袱在考场上就开始压着她，导致她在面对结果时直接被压倒。
“慢慢来。”岑长生轻抚她的脸颊。“一点一点放下来，别着急。”
郦嘉瑟点头，有些好奇地问：“你是怎么做到不在意任何人看法的？”
他似乎一直都很坚定，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岑长生直起身，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听过太多假话了，所以不在意。”
“假话？”
“我爸去世以后，我妈就经常被指指点点，别人编了很多不好听的话来揣测她，等她进了李家当家政，工资比他们很多人都高，那些人说的话就更难听。”
岑长生说得很简略，但郦嘉瑟立刻就能想象到别人可能说什么，她是接触过外界社会的人。
她面露心疼。“你很早就听过这种话吗？”
“嗯，所以我早就不在意了。”他顿了顿，说：“了解你的人不会随意评判你，不了解你的人没有资格评判你，所以瑟瑟，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评价？”
郦嘉瑟豁然开朗，感觉心里的郁结烟消云散。
是啊，她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只要自己没有错，就不必自责啊。她早该懂得这个道理。安慰起别人来轻车熟路，没想到到了自己身上还是迷迷糊糊，好在有男朋友为她开解。
她如释重负，主动抱住了岑长生。“谢谢你，总能给我力量。”
“我不需要你这么客气。”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是是，我太见外了。”郦嘉瑟现在的状态是“男朋友说什么都是对的”，马上承认错误。
“心情好点了？”
“全好啦！走，我们回教室吧。”虽然她自己怕热不怕冷，但看到岑长生脸被冻得有些发红，她怎么忍心再让他站在外面。
正如岑长生所说，她并没有听到有谁认为她考砸了这件事很严重，甚至还有人调侃说班长终于愿意让一让位，给别人留余地了。至于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嘲讽她，她已经不在意了。
何必和那些只会泛酸的人一般见识呢？
室友们只有刘梦思知道郦嘉瑟今天心情不好，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安慰她，结果晚上回宿舍以后，人家已经心情大好，刷题的时候还哼起歌来。
“岑爸可真是你的开心果啊。”刘梦思感叹。“一中午就给哄好了。”
“嗯哼。”
“咋了？嘉瑟你不会因为你没考好难过吧？”文妤说：“我靠你还给不给我们活路了？你考第五难过，那我考第十五是不是得跳楼啊？”
郦嘉瑟问：“你这次考第十五？”她还真没注意其他同学的成绩。
“是啊，我不是忙着准备艺考了嘛，没跌出第一考场不错了。”
刘梦思忍无可忍道：“你们两个学霸可消停一会儿吧，这还有俩没进第一考场的呢。”
郦嘉瑟转移话题说：“问你们个事儿，你们有没有觉得我对长生不够好？”
三个脑袋同时转向她。“为什么？”
郦嘉瑟摸摸鼻子。“我觉得每次都是他安慰我，我没为他做过什么。”
文妤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肯喜欢他就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了，还用得着做什么？”
刘梦思表示赞同。“是啊，岑爸那个冷冰冰的性子，要不是你谁能忍得了？脸是好看，总不能天天看脸吧？”
郦嘉瑟有些意外，梦思之前不是对前男友很好吗，为什么女主角换成她就一点儿要求没有了？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刘梦思又说道：“你别看我，我和你又不一样，没你学习好也没你长得漂亮，只能对男朋友好一点儿来补救。”
郦嘉瑟失笑。“我哪有你们想象得那么完美？我也是个很无趣的人啊，连给他带来惊喜都做不到，生日礼物想不出来，两年都送一样的，真的很不浪漫了。”
“要女生浪漫干什么？男生才应该浪漫。这点岑爸做得好像还可以。”刘梦思瞟了一眼窗台上的熊童子，它被郦嘉瑟养得很好，肥肥嫩嫩。
郦嘉瑟摇头。“不应该这样……我得想办法对他再好一点，不能总让他迁就我。”
哎……她当初真应该追着杨皎问问到底应该怎样谈恋爱。
唯一一个比较冷静的室友王禹涵说：“不如打听打听男生都喜欢什么礼物？制造一点儿小惊喜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