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5日，高三年级第一次模拟考试考场上，郦嘉瑟手里紧攥着钢笔，眉心皱成一个川字。
她面对倒数第二道圆锥曲线题，十分钟过去了，毫无头绪。
到底应该怎么计算，为什么第二问和第一问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完全联系不上，是她第一问就算错了吗？
全市统一命题的卷子，她六年以前明明做过一遍，也应该听过老师讲解，为什么此时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随着时间流逝，她愈发焦躁不安，只好先把这道题搁下，去算最后一道导数题，结果导数题做得也不是很顺利，因为最开始的一个计算结果出错，导致后面几个步骤结果全都错误，不得不推翻重新计算，花费了很多时间，再加上还要选一道附加题做，等她再去研究之前的圆锥曲线题时，考试时间就剩下五分钟。
郦嘉瑟捏了捏鼻梁，她的理智告诉她心态不能崩，能写多少是多少。
但脑子里的另一个声音却在不断响起：再读一次高中有什么用，该不会的还是不会，她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草稿纸上的字迹越发潦草，考试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的眼眶有些发酸。
岑长生已经收拾好书包了，发现郦嘉瑟一动不动，担忧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郦嘉瑟不想让他担心，撑起一个笑容。“没事儿，就是在想导数题第一问答案是不是a=2。”
“我算的也是这个结果。”
“那就好。”她露出轻快的表情。“走吧，去吃晚饭。”
“你真的没事儿？”
“真没事儿啦。”郦嘉瑟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心想男朋友太了解自己也不好，有时候实在是考验演技。
第二天考试，英语一切顺利，文综又卡了她一下。政治有一道主观题问题太刁钻，她找不准对应的是哪个知识点，地理也有道题的地图是她陌生的。
如果没有前一天数学考场上的慌乱，郦嘉瑟是可以静下心来仔细审题的，但两天的郁闷情绪累加在一起，让她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做题，忍不住想到很多。
交卷的那一刻她心想，这次怕是要栽了。
她把所有情绪隐藏起来，面色如常地和岑长生说了几句话，找个借口没和他一起吃晚饭，也没有找刘梦思，而是随便买了点儿什么填饱肚子，直接回宿舍，躺到床上拉上床帘，不再有声音。
其他三个室友都比她回来的晚，刘梦思和文妤边斗嘴边走进来，王禹涵把温乐带到宿舍里轻声安慰，她似乎也因为没考好而伤心。
“笑一个乐乐。”刘梦思说：“不就一次模考吗？又不是真高考了，少考两分多考两分有什么关系？”
文妤抱臂站在一旁。“不会的到时候我给你讲，不过要是听不懂的话你还得问嘉瑟，她比我讲题细。嘉瑟是不是还和岑长生在一起呢？”
“俩学霸估计在教室里刷题呢吧？”刘梦思说：“你们是不知道他俩可以多丧心病狂，拿做题速度打赌。”
被指控“丧心病狂”的郦嘉瑟恹恹睁开眼睛，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
王禹涵比较心细，看着郦嘉瑟的床位说道：“嘉瑟白天走之前拉床帘了吗？我怎么记得是拉开的？”
“靠你别吓我！”刘梦思腿都软了。“嘉瑟……妈，你不会在吧？”
郦嘉瑟没出声，温乐小声说：“班长会不会是在补觉？”
王禹涵也放轻声音。“有可能，嘉瑟最近都学到好晚。”
410重新变得安静，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郦嘉瑟假装自己刚睡醒，下了床，和室友们打招呼，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两样。
第二天就是周六，大家各回各家，郦妈妈关心了一下女儿最近的学习状况，郦嘉瑟不太敢看她的眼神，含糊道：“这次考试可能成绩不会太理想。”
郦爸爸今天没上班，闻言说道：“不理想继续努力呗，你妈最近也是，神神叨叨的，老担心你成绩下滑，有天还做噩梦……”
“闭嘴吧你。”郦妈妈瞪了丈夫一眼，又对女儿说：“好好学习，别多想其他的，要真没考好就总结总结自己为什么会错，下次改正过来。”
“我知道。”郦嘉瑟露出乖巧的表情，心里压力不减反增。
本以为市一模批卷速度会比自己学校考试慢，没想到市里高三老师们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加班加点批卷子，周一上午就把成绩单统计出来了，各科成绩，班级排名、年级排名、市里排名，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刘梦思把成绩单往后面传的时候，担忧地看了郦嘉瑟一眼。郦嘉瑟接过成绩单，竟有些不太敢看。
她把多余的成绩单继续往身后传，然后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总分和排名。
班级第三，年级第五，市里……第三十二。
三十二，意味着如果是高考，985的名额基本已经被前面的人瓜分得差不多。
郦嘉瑟攥紧成绩单，一直没有得到宣泄的压力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一滴泪狼狈地滚落到纸上。
岑长生从她颤抖的手中感受到了不对劲，连忙看向女朋友的脸，发现她双目含泪，牙根紧咬。
“瑟瑟……”他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把更多泪水震下来，轻柔地握住她的手。
“我没事儿。”郦嘉瑟别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岑长生伸出另一只手把她揽进怀里，在对方反应过来挣扎之前开口：“别逞强……求你。”
最后两个字话音一落，郦嘉瑟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润湿了他的校服。岑长生轻拍她的后背，旁边的郭媛瞠目结舌，下一秒突然站起身，试图挡住外面的视线。
她同桌祁琪看到了惊讶地捂住嘴，声音从指缝传出来。“不应该先砸摄像头吗？”
郭媛：“……你行你砸。”
两个学神不要命了，她还要呢。
郦嘉瑟哭得太安静了，岑长生除了感受到自己胸口越来越湿，简直找不出其他证据证明她在哭，但她越是这样，越让他心疼。
预备铃响，郦嘉瑟推开他的胸膛，擦了擦眼泪。“谢谢你，我好多了。”
趁还没有老师进教室，岑长生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中午一起出去散散心，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