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汉兰达停下的同时，劳斯莱斯也停了下来。
林默下车，向保安出示证件，同时拿出手机出示一张搜查令，没有让人看清，收回去就径直往里走，语速和脚步一样快，“奉命搜查。”
保安懵了片刻，立即上前拦住，“警官，你不能……”
他还没说完，就被林默一把挥开，保姆听见动静，开门问：“怎么了？”
林默上前，侧身走进去。
保安慌忙抓住林默的手臂，“警官，你的搜查令我并没有看清，请你出示纸质搜查令，等待秦董事长到了再进行搜查。”
林默转头看向他，眼神严正凌厉。
某个路口，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闻山上了车，喊了一声，“秦董事长，又见面了，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见到你。”
秦宏天冷哼了一声，“彼此彼此。”
闻山直言，“让那个阿朗安分点，否则我们不介意让他永远待在那儿回不来。”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秦宏天沉静的眼神顿时露出杀意。
然而，闻山对这样的杀意无所谓。
“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他到现在，一块蛋糕大家分，分工合作，各取所需，可你要是想独吞，断大家的活路，那就别怪弟兄们心狠手辣。”
秦宏天脸部神经抽动，凌厉杀意在瞬息之间卸掉，他笑了起来。
“闻山兄弟说笑了，阿朗确实不懂事，没分寸，我会管教的，就不劳费张老板来操心了。上次，我还没好好谢谢你，怎么样？上去喝一杯。”
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闻山微微点头。
劳斯莱斯还没开进院子，乱糟糟地站着几个人，看见车子，又乱糟糟地上前七嘴八舌起来，“秦董，警察来了！”
“警察正在搜查！”
“我们拦都拦不住，这到底……”
“他们压根就没有搜查令，直接闯了进来！”
闻山挑眉，心道：“这是哪个警察胆子这么肥？”
秦宏天脸色阴沉，咬合肌肉紧绷，威严的眼神扫视，七嘴八舌的人顿时噤声。
他抬脚快步走进去。
林默已经握住书房的门把手，保姆在一旁干着急，“警官，书房你还是等秦董事长来了再……”
门把手旋转，就在书房门即将打开时，秦宏天沉声喊道：“林警官！要搜查可以，请出示你的搜查令！如果没有，那就请你出去。”
他这一喊，身后唰唰地涌上来一批保镖，将整个通道围堵。
见到林默的瞬间，闻山一怔，还说是哪个胆肥的警察，原来是林默。
不过，他胆子倒是一向挺肥的。
闻山勾起笑，朝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陈鑫拉了拉林默的手臂，这下可怎么办？
他们没有搜查令那就是非法闯入他人住宅。
就算林默有理由，可他要是有充足的证据能保证一下咬死秦宏天，就不会用这样偏激的方法了。
闻山瞥了一眼陈鑫抓着林默的手，笑道：“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握住门把手的林默不理会这剑拔弩张的阵仗，拧动然后推开书房的门，就在他要闪身闯进去时，忽然被冲上来的闻山狠狠揍了一拳，压在门框上。
他的脸部肌肉在微微颤抖，咬牙道：“林警官听不懂话吗？秦董事长说了，出示搜查令。”
纵然有心理准备，可林默的眼中还是露出了——失望。
是的，失望。
闻山被这眼神刺了一下，可依旧狠狠压着他。
陈鑫和对面的秦宏天都没想到闻山会突然冲上去，一时之间都怔住。
林默不答，只是定定地看着闻山。
他今天必须要进去！
失望的眼神瞬间转换，紧抓着闻山手肘的手突然上移，扣着他的脑袋狠狠撞了过去，闻山被撞得踉跄后退，松开了他。
如此时刻，他心里竟然还在想：靠！林默不会真练过铁头功吧？
林默的拳头紧接而来，闻山闪避。
可他压根就没打算纠缠，脚步转换方向，冲进书房。
电光火石间，闻山扑了过去，将他压在身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拽起来，拳头朝他挥了过去，林默被打退到门外。
陈鑫反应过来，一把接住，吼道：“你这是袭警！”
闻山冷哼一声，“袭警？我他妈才不管袭不袭警，他打我那么多次，我还他两拳已经是很留情了。”
“你！”
“你什么你，要进来就出示搜查令。没有搜查令，那就等着秦董事长的律师函吧！”
陈鑫一噎，现在真真是骑虎难下。
他们压根就没有搜查令。
闻言，秦宏天上前，扫了一眼闻山，在林默面前站定。
“林警官，第一次见面，我就很欣赏你，看来是我眼拙，你这种行为实在是很愚蠢。”
他顿了顿，“我秦宏天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看在你帮我查清杀害我儿子凶手的份上，这次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别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否则下次我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林默心里一阵冷笑。
他竟然在感谢他查清杀害他儿子的凶手。
陈鑫拽着他离开，可走廊里还被一群黑压压的保镖堵住，秦宏天摆了摆手，保镖队顿时散开。
林默没有回头，任由陈鑫带着他离开。
闻山扫了一眼他的背影，对秦宏天说道：“秦董事长，还喝一杯吗？”
秦宏天微微一笑，“当然，请。”
闻山走进书房，扫了一眼书架，径直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
上了车。
陈鑫终于松了一口气，“林队，下次真的还是别这样干了。”
没收到回应，陈鑫转头一看，林默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冷汗直冒，他猛然惊醒，方才闻山那一压一扑，胸口的伤！
陈鑫立即启动车子，向医院疾驰而去。
这才几天，让在医院多养一阵，林默非要出院，这下好了，伤口都还没愈合，又洇出血来，还得重新缝合。
陈鑫哀叹道：“你说你这是何必呢？林队。”
这件事真的是办得分外冲动了。
林默垂眸沉默半晌，开口说的却是，“对不起，今天，差点连累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默。”陈鑫在他旁边坐下，“我只是觉得这事办得费力不讨好，一个不小心，你这身警服真得脱下来了。”
其实，他就快成功验证自己的那个猜想了。
如果不是闻山。
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用。
林默认错倒是认得极其诚恳，“嗯，我知道了，队长。”
陈鑫张了张嘴，一时之间被他这句话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李仕明的身影突然出现，朝这边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林默一怔，看向陈鑫，陈鑫立即摇头，“不是我说的。”
他哪敢把这事告诉李仕明？
他简直恨不得将这事捂住只有当场的人知道。
林默瞬间明白，不是陈鑫，那就是秦宏天通知的了。
李仕明原本攒了一腔的怒火，也想好了满肚子的话来准备教育。
可看见林默苍白脸色的瞬间，又什么火都发不出来，那满肚子的话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最终只问：“疼不疼？”
林默一怔，“不疼。”
李仕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你也好久都没回去陪你妈了。别总是这么不管不顾地冲在前头，你的命要是丢了，她该怎么办？”
林默垂眸，微微点头，“嗯。我知道了，李局。”
……
其实，林默的单身公寓就在自己家的隔壁小区，离得很近，只是他自工作以后就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大半夜突然要出任务，有时候大清早鸡还没叫就回来，时间常常不固定。
张兰芝早在林清海干警察这行时就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点动静她都会醒。
虽然不知道林清海具体做什么工作，可上班时间的不固定，甚至有时候找不着人的消失一段时间，她早就猜到这工作危险。
于是，不管林清海多轻手轻脚，她总是能醒，醒来也不能做什么，只是帮忙拿件衣服，或者叮嘱一句“注意开车”“记得吃饭”。
然后望着林清海出门，站到窗边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楼下，匆匆忙忙地钻进车内，一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中，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到房间。
每次这样醒来目送林清海走远，她的神情都很稀松平常，和其他时间好像并没有什么分别，但其实她每次都提心吊胆，害怕林清海的每次离开都可能是最后一面。
可他不说，她也就不问。
包括出门一趟总是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伤，她心疼得直掉眼泪，可还是不问。
只是，每次林清海出门，不管什么时间，她总能醒。
这个条件反射延续在了林默身上。
为了让母亲好好休息，林默在隔壁小区买了一个单身公寓，忙的时候就住公寓，不忙的时候就回家。受伤就住公寓，等好得差不多再回家。
可是，他的确是很久没有回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