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悲催的安阳
安阳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屋子，里面看不到半个人影子，这两天来来回回的好几拨人，就没有一个搭理她的，或者说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安阳也没办法，事情既然做了，说什么也没用了，伸手揉了揉自己疼的快失去知觉的双腿，忽然觉得，还是有法力好啊，至少可以运转自身法力，让自己好受一点儿啊。
自从安阳被凌山从皇宫拘回来以后，就一直跪在这里，已经快两天了，眼看着天又要黑了，可是凌山根本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安阳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感觉不像是京都，但这宅子看着也挺不错，气温也不算太低，如今还是正月里，但感觉没有京都那么冷，相比此处应该是比较靠近南边的地方，据说南边要比北边温暖多了。
“哟，这又是谁家的丫头啊。”随着声音看去，是一位青衣妇女，看着不过二十六七的模样，身材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可脸上却有一点婴儿肥的感觉，圆嘟嘟的，颇有几分可爱的味道。
这是两天来第一个和自己说话的人，还是个很好看很可爱的人，安阳不知道对方是谁，但猜也猜得到，这院子里来的人都不搭理自己，自己那位师父身份有如此尊贵，那些人显然都是师父的臣子或者仆人，没有师父的允许，恐怕也没人会理会她。这个“姐姐”或者说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阿姨”、“老奶奶”肯定师父的朋友或者平辈的人，反正地位应该也不会太低才对，不然不会一来就调笑自己。
安阳有些可怜巴巴的看了看青衣女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屋子，那意思很明显了，意思是屋里面那人家中的丫头。
“小丫头犯了什么错啊，”青衣女子身形一闪就出现在安阳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时捏着下巴点点头，好会儿才笑道:“小丫头，秋姐姐是你什么人，她脾气一向很好，一般不与人计较的，你做了什么，我看你这膝盖，跪得有些时间了。”
安阳叹口气，别过脑袋，不搭理青衣女子，青衣女子嘿嘿一笑，“小丫头脾气还大。来，跟姐姐说说，说不定姐姐可以帮你求求情哦，我看你原本也是修行之人，只不过你这法力，被封了，呵呵，小丫头你还不理我，我跟你说，秋姐姐最喜欢凡人的刑罚了，你现在跟凡人没什么两样，小心秋姐姐叫人那大棍子狠狠的打你一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那叫一个惨啊。”青衣女子说的兴致勃勃，安阳激零零打了个寒战，她可是见过宫中被杖毙的宫人的，虽然自己不至于被打死，可真要被打的那般惨状，那绝对不好受。
“吓唬小孩子有意思吗？”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青衣女子哈哈一笑，风一般消失不见，转瞬又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屋子里，凌山刚出现，就被青衣女子扑过来了，一头扎了进来。凌山一闪，巧巧避开，青衣女子紧追不放，凌山不停的闪躲，但在速度上面占不了半分便宜。
凌山右手一伸，一股磅礴之力，直接将青衣女子禁锢在那里，动弹不得。青衣女子嘴巴一撇，嘟着嘴气呼呼的说道“不好玩了，每次都这样，你这一手禁锢，就会欺负我，我甚至都怀疑，你练这个就是针对我的。”凌山只是一笑，放开青衣女子，这回青衣女子温柔多了，但还是忍不住搂住了凌山，挨挨蹭蹭好一会儿，才道“你出关也不来找我，我无聊得很，要不是前不久感应到你的气息，我都不知道你出关了。”
“有大半年了，我出关后太无聊，就来凡间了，你能你感应到我的气息应该是去年的事情了啊，这么久才来，干嘛去了。”凌山挽着青衣女子的手臂，朝着安阳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问到。
“别提了，这不无聊嘛，我就去锁妖塔玩玩呗，你也知道，锁妖塔关的都是些什么家伙，我进去后，就跟梼杌那混蛋打起来了，当然，照理来说，我打不过他的，可锁妖塔在天界数十万年，乃是上古时期，由盘古大神掌骨所化，威力无穷，加上女娲娘娘亲自设下的封印，那些被锁在里面的凶兽，自然是被压制的，那混蛋自然就打不过我，可他却框我与他赌博，这不，我耍了个赖皮，好不容易才溜走了。”青衣女子说着，嘿嘿一笑，继续道“要不，改天我们两个一起去玩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里面可有你的杰作哦。”
凌山白了一眼青衣女子，什么叫我的杰作，我不就抓了几个凶兽关进去了吗，再说了，锁妖塔是什么地方，别说她现在的身份，就算是天族之中，能进入锁妖塔的，数都数的出来，这位青衣女子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去的最频繁的。
“唉，那丫头谁啊？”青衣女子瘪了瘪嘴巴，朝安阳看了看问道。凌山也没隐瞒，道“新收的徒弟啊，怎么，看上了，看上了也不给你。”这回青衣女子好奇了，凌山之前收了两个凡人做徒弟，乃是她的诺言，虽然那两个孩子天分不咋的，但是性格还是比较和自己的口味的。这个小丫头又是什么情况，看样子还真的是小孩子，身上的凡俗之气未去，说明是凡间的孩子，虽被封了法力，看不出修为，但凡俗之气未去，那就表示没修行多年，年龄也不会太大。
“还记得冰山上面那个精灵吗？”凌山微微一笑，提醒到。
“哦哦，我想来来了，就是你说要让她继承你神位的那个小丫头？”凌山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青衣女子好奇的看着凌山，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儿，又封了法力又罚跪的。”青衣女子说着，看了看安阳，问道“小丫头，你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
安阳看向凌山，俯身下拜，带着几分坚决的味道说道“师父，对不起，我错了，但是，我不后悔，她们害死我娘，从小欺凌于我，我…我恨不得将他们…将他们全都杀了，便是被天劫反噬，我也不后悔，只是…只是有些对不起师父，请师父责罚。”说罢，伏地不起。
凌山向青衣女子略微解释了几句，看向安阳，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做人也好，做神仙也好，终究是有底线的，也是要靠脑子的，她们是你的嫡母庶母，只因是你父亲的正妻或者是妾妃，可若不是呢？他们的关系，终究是靠着你的父亲存在的。”
是啊，安阳恍然大悟，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果皇后不是皇后，贵妃不是贵妃这种事情的，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你大姐已经去处理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至于你，可还记得你拜师第一天，我说过的话吗？”凌山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容质疑与狡辩之意，安阳怯怯的应了一声，凌山继续道“既然做了，自然是要受罚的。弑杀嫡母乃是大罪，你如今的身份，介于仙凡之间，先罚你受一百藤条，这是你作为子女的惩罚，再罚你三道天雷，这是你作为仙的身份的惩罚，你可服。”
安阳听得头皮发麻，果然被那青衣女子说中了，还好还好，不是宫中用的大棍棒子，宫中刑罚用的，棍子也就成年男子的手腕粗细，可用来打人的那头，是特殊制作的，平常人挨个二三十下，那可是会打断腿的，在多几下，打死人也就那么回事儿。藤条嘛，在怎么厉害，也是比不了的。
安阳哪里有知道，凌山早年行走凡间，收了不少在凡间修行的妖精仙怪的，而她行走凡间，也多喜欢凡人的方式，那些桀骜不驯的妖精仙怪，论法力打不过她，被封印了法力，想要干点儿坏事，还要被凌山拿大棍子来讲道理，那真的是不服气也不行啊。当然，这也只是针对少部分太“调皮”的。
当初凌山在凡间的时候，看见凡间用一些肉刑，觉得太残忍，后来又看见棍棒铁鞭之类的，动不动就打的人筋骨皆断的，也实在不是修行之人的方法，便学着凡人的方法，把棍棒改了改，改成藤条或者短棒，同时稍微炼制一下，打人打仙都能用，只伤皮肉，不伤筋骨，让那受刑之人，既受了惩罚，也不会留下后患，关键还疼，更长教训。
安阳自然不敢反驳，应了一声，凌山道“你大姐也在这里，自己去寻你大姐领罚去。”安阳再次应声，叩头、起身，缓缓离去。等见了平安，说明了凌山旨意，平安只是一笑，半晌后，安阳方才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什么叫痛彻心扉。平安安排的两个行刑的女仙，一上来便用法术除了她的外衣，只留下一层薄的可怜的中衣，而且那力道、那准头简直掌握的完美啊，虽然都是皮外伤，可这伤的，没有十天半个月的，能下床吗？更不要说还有三道天雷，唉冲动果然是魔鬼啊，人没杀成，反而弄成这个模样，早知道就听师姐的，换个方法多好的啊，又不会受罚，又能报仇的，可是，现在后悔有用吗？
不说安阳被罚之事，青衣女子见安阳离开了，目光追着安阳远去，好一会儿才道“姐，这丫头行嘛？”凌山道“慢慢培养吧，自从沁雪去世以后，我雪神一脉的传承也就断了，当年诸神陨落，大都有传承留下，可我的传承在哪里，我不想在过问天界的事情了，烦得很，做个魔君我都觉得累，我老了，让孩子去吧。”
雪神并没有真正陨落的消息，三界之中知道的并不多，而知道的人，基本也不会说出来，这位青衣女子便是其中之一，那是上古诸神中留存不多的风神青瑶。如今这位风神虽在神界，却也不管事儿了，神魔大战后，天帝坐稳了帝位之后，风神便把自己的神位传承给了自己的徒弟风廉，自己则逍遥三界，四处游山玩水，无聊了就去锁妖塔找那些上古妖兽打架斗殴，甚至喝酒聊天。
“小七，这些年……”青瑶看着凌山，不禁鼻子有些酸酸的，“你或许不知道，玄冥……他走的时候，我也在，那个时候，我甚至有些恨你，当年，如果你不阻拦，或许玄冥真的能够大杀四方的，虽然后来他也想通了，大杀四方又如何，或许神界诸神陨落的更快，伤亡也会更加惨重，也许你是对的。只不过，这些都不要紧，错也好，对也罢，几万年过去了，当年的战争终究还是草草结束了。”
此时两人已经在一处湖心亭中，青瑶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凌山没有要哦插话的意思，青瑶继续道“我恨你是因为你从来不懂玄冥的心，你的眼中，从来只看得到……”青瑶说着，突然停住了，这件事情，或许别人不知道，她还是知道些许的。就是这停顿，凌山微微眯起双眼，看着青瑶，青瑶继续道“你只看得到大局，看不懂玄冥的心，可惜啊，他却只看得到你，你们两个，到最后算不算两败俱伤，或许算，或许不算，没有你的那一拳，他的伤不会那么重，他若是不让他们去拦你，你也不会伤成那样，如果你不受伤，以你的医术，他或许有的治。或许，这一切就是天意吧。”
凌山看着青瑶，想着的确是那一下的停顿，我的眼中，看得到的是谁？烈阳？是他吗，玄冥手下，除了烈阳，自己都记得，自己也是被烈阳所伤，沁雪也是烈阳所杀，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一个人提不起恨意，无名说自己和他在一起不好，那这个他，就是烈阳吗？
忘情丹！凌山双眉一拧，眼中精光一闪，是了，自己怎么忘了忘情丹这东西，自己亲手调制的，吃了往事皆忘，后来和师父研究调整了一下，吃了能忘记自己想忘记的一切事情，只会失去自己不想记起的记忆。如今的她，记得神界的一切，记得那些美好的、悲伤的、平凡的过往，可所有的记忆中，唯独没有烈阳，他是玄冥手下四大先锋之首，自己和玄冥常年打闹，怎么可能在记忆中没有属于他的半个片段，可记忆中确实没有，那就有问题了，能解释这个问题的，就只有忘情丹了。
“青瑶，你告诉我，烈阳……我和烈阳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前段时间，我见过战神，说起烈阳他也吞吞吐吐的，你刚才的话也没说完。”凌山双眼紧紧盯着青瑶，青瑶有些不敢对上凌山的目光，强忍着凌山那灼灼的眼神，淡定的说道“没有，你怎么这么问？”
“呵呵…哈哈哈，原来那老混蛋说的是烈阳，你说我一大冰块儿，怎么就看上了那个大火球，我一块儿冰去挨着一块儿火，我是有多天真。”凌山有些自嘲的自言自语，青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凌山，好半天才道“小七…你…你没事吧！”
“青瑶，有些东西越是掩饰，越有问题，我醒来以后，神界的事情忘了好些，但这些年也陆陆续续记起来不少，但是，我的记忆中，唯一没有的，就是烈阳，他在我的记忆中，就只有一句简单的介绍，烈阳，神兽麒麟，战神玄冥坐下四大先锋之首，上神。可其他几位，我都有和他们打架、玩闹甚至是捉弄他们的记忆，唯独没有烈阳的。不要说什么水火相克的道理，我的记忆中，还有我去捉弄火神的记忆呢，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自小学医，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我自己知道，我连孩子都生过，怎么可能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凌山说着，看着远方，微微一笑“平安是个好孩子。”
青瑶很是吃惊，片刻之后，方才理了理衣服，靠向凌山，道“忘情丹在怎么厉害，也治不住你，你又不笨，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烈阳都死了，你呢？平安现在是你的徒弟，也是你钦定的魔界少主，你打算怎么办？”
凌山也朝着青瑶靠了靠，两人背靠着背的坐在那里，不时往水里扔着石头。“她都是上神了，我也懒得操心，我唯一亏欠她的，便是让她从小没有父母，他爹嘛，或许已经转世，或许早已灰飞烟灭，我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如果她要知道，就让她去问战神，如果她不想知道，那也没什么。我当年为什么选择忘记，我不知道，但若不是伤的狠了，我为什么要忘记，既然伤的那么狠，不记得便不记得吧，这几万年没有他，我也过得好好地，充实得很，至于这孩子，我生的，我养大的，便是他活过来了，又与我什么关系，与孩子什么关系，就凭他那半分血脉吗？”
青瑶噗呲一笑，骂道“对，与他什么关系，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负心薄幸，孩子虽然是他的血脉，跟他有关系吗，他是十月怀胎了……呸呸呸，凡人才十月怀胎呢，咱们神族怀胎，哪个不是三年五载的，他们又不生又没有养的，关他们什么事。”青瑶说着，恶狠狠的咬了咬牙，凌山笑了笑，附和的说道“对啊，他们既然负心，我们为何要伤心，神仙日子那么长，太伤心了，千年万年的，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