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玥垂着眼帘，假装没看见慕容光惊艳的神情。她规规矩矩行了礼，拣一张离慕容光最远的椅子坐了。
慕容光轻咳一声。身后的王芙连忙把一只精雕细琢的木盒送到余玥手边。
不用余玥动手，王芙已经熨贴地把盒盖掀开。里面的珠光宝气差点晃花了余玥的眼。
一把精美绝伦的小弩，周身缠满金丝，镶着硕大的珍珠宝石，静静躺在黄色的丝缎上。一边配着十把小箭，每把箭也是金光闪闪，豪奢气十足。
这样奢侈精美的东西，与慕容光简素的生活作风完全不匹配，亏他想出这么个玩意儿。
“长乐，孤记得你说过，想要一件轻巧又厉害的兵器。看，这把小弩是孤命人特制的，全天下只此一把，喜欢吗?”
似乎没有看见慕容光热切的眼光，余玥伸手，轻轻合上盖子。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吗？
没有看到意料中的欣喜若狂，慕容光眼中的喜色慢慢褪去。他低头想了一想，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都下去。”
王芙连忙将木匣放下，退到门边，顺手将门口伺候的内官也一并带走。
门敞开着，和煦的阳光暖洋洋地照进来，余玥站起身，沐浴在这光辉中，郑重下拜，行大礼谢恩。
“谢陛下赏赐。”
可是上首的人半天不言语，她安然保持着跪伏的姿势，因为这本是正确的君臣相处模式。
慕容光默然半晌，从主位上走了下来，径直走到她面前，亲自伸手来搀扶。
余玥却像被烫了一样猛然一缩。
慕容光有些讪讪的。他收回手，也不坐回主位，就在余玥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示意她挨着坐下。
余玥立刻就从命了。
见她一副娴静顺从的样子，跟从前活泼放肆的做派大相径庭，慕容光心中黯然。
他知道，她不爱绣花弹琴，专喜欢舞刀弄枪；他知道，她不爱《大学》《中庸》，专喜欢《志异》《怪谈》；他还知道，她讨厌吃羊肉，喜欢蓝色的衣裙，养了一匹白马叫馒头，大笑的时候会露出八颗牙……
他唯独不知道，她也会退缩。而当她退缩时，又该如何哄回来。
从来都是她主动。
她教他恶作剧，拉着他闯祸，诳着他夜游，哄着他出宫……他一直呆在原地，由着她一步步靠近，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竟会停下脚步
“阿玥，回来这许久，怎么……都不进宫来看看？”
“陛下政务繁忙，长乐不该再来打扰。”
“晋国如何，呆得惯吗？”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问她晋国呆得惯吗，岂不是在提醒她，他曾经要把她永远留在那里！
余玥的脸果然又冷了一分。
“多谢陛下关心，长乐觉得，还是燕国更好。”
“是……自然是燕国好。”慕容光喃喃道。她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色，让他十分难受，低头看见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小手，纤细修长，胸中更是气闷，突然一阵冲动，猛的伸出手掌握住这只小手。
余玥吃了一惊，立刻挣扎起来。
“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