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如醍醐灌顶，让牧临笑如梦初醒。
没错，小师祖最亲近的人是自己。
虽然每次任务秘境基本是自己因为重重顾虑，主动往小师祖身边凑的，但反过来说，小师祖最亲近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如果说小师祖的心魔与自己有关，可能是什么？
牧临笑猛然想到在深渊之底中，花晚照陷入幻境的情景。
那时，她刚刚摆脱幻境，还不甚清醒时说了一句话。
她说，牧临笑…你不能拿宗门献祭……
从一开始，他就不相信所谓的小说，他当然可能做对宗门不利的事，更不可能拿宗门做什么献祭。
可花晚照明显深信不疑。
所以，这就是她的心魔吗？
牧临笑随即想到那天他去找梁诗洁时，她说的话。
“你有什么不方便说出口的内情我不知道，但从一个女人的角度考虑，一些无伤大雅的私事无所谓，我不希望我的道侣在大是大非上对我隐瞒。”
对着天空长出口气，牧临笑已经决定好了。
***
阐归的驱邪做法进行了三天。
这三天牧临笑一直在院中护法。
鸣慎和梁诗洁是在第三天下午到的，两人还没来得及问清情况，阐归刚好走出客房。
“御始真君、焚影真君、绮罗真君。”
牧临笑问：“佛子，我家小师祖如何了？”
“阿弥陀佛，”阐归双手合十，神色泰然，“花施主情况稳定，入夜后便可醒来。”
“多谢佛子。”
牧临笑正要去看花晚照，却被鸣慎拦了下来。
“师兄这是何意？”
“小师祖那里有绮罗，我和你谈谈。”
牧临笑这就知道了，定是梁诗洁和他说了什么，多半是被他猜出来了。
师兄他是拗不过的，这源于被师兄带大留下的深深威慑。
鸣慎深深看着牧临笑。
对于这个最小的师弟，他其实是把他当半个儿子看的。在梁诗洁和他说牧临笑心里有人时，他就把所有的可能都排查了一遍。
花晚照的名字马上在脑海浮现。
他又找了君思归和若云初，这个猜测几乎是板上钉钉。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牧临笑不知道是不是迟来的叛逆期，原本在鸣慎面还算是个乖宝宝的牧临笑，这会带着桀骜的笑脸：“那师兄对绮罗师姐又是怎么想的？”
鸣慎皱眉：“我没和你说笑。”
牧临笑吐了嘴里叼着的竹叶：“我也没和师兄说笑。”
“你想清楚了？”
“再认真不过。”
鸣慎盯着牧临笑，牧临笑也毫不畏惧地回瞪他。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我事事过问，你自己想好了就是。”鸣慎看向房中照顾花晚照的梁诗洁，“但有一点，绮罗说你做了对不起小师祖的事？”
“……关于这件事，我会亲自和小师祖坦白，师兄就别过问了。”
鸣慎拍了拍他的肩，不再多言。
牧临笑明白，这就等于是过了他这一关。
他不求师兄的支持，只要不阻拦就很好了。
如阐归所说，花晚照当晚入夜时醒了。不过她精神不济，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花晚照再次醒来时，床边只有牧临笑一人。
“小师祖，感觉怎么样？”
“还好。”
“能受刺激吗？”
花晚照：？？？我才刚死里逃生，你要给我什么刺激？这是人干事？
牧临笑注视着她：“两件事……”
“一个好一个坏，是吧？先说好的。”花晚照抢先说。
失笑地摇摇头，牧临笑说：“不能这么说，不过对小师祖而言，这个两件事应该都挺刺激。”
花晚照：“我非听不可？”
“非听不可。”牧临笑神情郑重。
“那你说吧。”
牧临笑张了张嘴，语气有点缓慢：“小师祖，我曾对你用了读神。”
说完，牧临笑就仔细看花晚照的反应，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小师祖，我曾对你用了读神……
对你用了读神……
读神……
花晚照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本来就是大病初愈的身体愈显羸弱：“你…你开玩什么玩笑……牧临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来自21世纪，这就是你之前不让梦韶年说出的东西吧。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不需要灵力，靠人类的智慧就能实现飞天遁地。你本该在一次飞机失事中死掉，却穿越到修仙界，因为遇到了相同名字的我，认为自己是穿书了……”
“别说了！”
一瞬间，从前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题，现在都迎刃而解。
为什么不管自己干什么，身边几乎都有牧临笑，即使分开了，他也想方设法找到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知道自己看过的小说！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嗯……”
花晚照手指不停地在被子上抠抠搜搜：“所以，我哥也是……”
“是我的契兽，巫诸。”
扯了扯嘴角，花晚照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
花晚照不是不能理解牧临笑的做法，甚至，以她了解的牧临笑的心性，这么做对她来说甚至算是优待。
但任谁突然得知自己在信任的人的面前，早就无所遁形，一切底细都被扒得底朝天，还是用的搜魂这种方式，都不会好受。
“那么，”花晚照神色颓然，问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你真的会，血祭一剑风沙吗？”
“不会。”
牧临笑的语气十分坚定。
扯了扯嘴角，花晚照倒在床上：“那就好了……”
这也算，完成了系统的任务吧？
明明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为什么，心里怎么这么难受？
她想过，牧临笑很难搞，最后自己不得不亲手杀了他。
也想过，他会被感化，放弃那种疯狂的举动。
甚至，她还想过，有没有可能自己最后会和牧临笑走到一起——虽然这个可能在她了解了牧临笑的性子后放弃了。
唯独没想过，牧临笑一开始就知道一切。
原来，她早就不在乎小说了……
原来，她早就把牧临笑放在信任名单里了……
花晚照抬手，用胳膊挡住眼睛。
“小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