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平衡
听着华阳太后所言，吕不韦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因为华阳太后这句话，无疑是在向他表达一个态度，她支持秦王嬴政。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嬴政如今已经成年，理应开始亲政，不过，吕不韦却是以秦王虽已成年，但未能处理国事这等借口为由，一直压着，说到底，就是为了争夺权势。
而昔日，华阳太后一直都是不曾过问的，毕竟，当初华阳太后和吕不韦曾经也算是盟友，并且没有真正的决裂。
可是，如今华阳太后的表态，而且是当着吕不韦的面表态，无疑就是彻底绝了吕不韦想要和华阳太后结盟的想法。
尤其是，还是赵姬的面前，恐怕，今天之后，等到了明天的朝议，吕不韦就要面临秦国所有势力的围攻了，毕竟，他这次做的确实太过了。
“既然如此，臣告退！”
看着吕不韦的背影，赵姬的目光，也是不由得看了两眼华阳太后，脸上似乎也是多了几分真挚的笑容。
都是在着深宫萧墙内生存的人，一个个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跟其他人交心的？
不过，如今看来，整个咸阳宫内，似乎都已经稳定了，至少不会有那么多的其他琐碎之事了。
……
“王上，吕相国入宫了！”
嬴政闻声放下手中的书简，抬头看向在自己面前躬身行礼的赵高，随后也是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哦？吕相国入宫？去了何处？”
尽管嬴政内心已经有了猜测，不过，却还是依旧开口问道，而赵高给出的回答，也是不出嬴政所料。
“回王上，吕不韦去求见华阳太后，不过，仅仅进去了一会儿时间，便又是出来了。”
在这种时候，吕不韦入宫求见的，除了华阳太后就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总不可能是去求见赵姬吧？见是能够见到，只是，见到之后，被他那素来记仇的母后，狠狠拒绝，然后羞辱一顿吗？
“嗯？那么快就出来了？看来，似乎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啊！”
嬴政的眼中，也是多了几分玩味之色，就算华阳太后不想合作，但也不会做的太过难看，婉拒的话，吕不韦在尝试游说一段时间，少说也要一二炷香的时间。
“回王上，赵太后不久前进入了华阳太后宫内，至今尚未出来！”
赵高也是继续弯着身子说道，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敬畏之色。
赵姬，一个在所有人看来，只是手握大权，在飞熊侯培养下，成长起来的秦国太后，却不会有人想到，这样的一个柔媚又威严的太后，却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整个咸阳宫，到处都是太后的眼线，除了秦王嬴政的寝宫。
“这是刚刚收到的情报！”
一边说着，赵高也是弓着身子，将一封信函，送到了嬴政的面前，嬴政拆开一看，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了一阵笑意。
现如今，有了华阳太后的支持，可以说，嬴政已经是手握整个宗室加上王宫的势力，再加上还有着诸多势力相助，到时候对付吕不韦，想要，就要简单多了。
……
远在边境之地的姜明，并未急着入秦，而是来到了武遂。
中军大帐之中，两个人相对而坐，首位之上，乃是一阵铠甲的老将王齮，下首之位，姜明坐在那里，独自一人饮着酒。
“侯爷来老夫这里，只给自己带酒，这可不像为客之道啊？”
王齮闻着那浓浓的酒香，也是不由得正了正身子，一副正襟危坐地模样，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幽怨之色，看着面前的姜明。
两个人十年的交情，加上武安君的关系，可谓是亲近的很，可以说，整个军方之中，姜明真正的关系，就是王齮。
说句不客气的话，姜明如果想要反叛，只要姜明一声令下，王齮就敢直接拉起自己的大军，跟着姜明攻打咸阳！
两个人因为昔日的武安君而结识，对于王齮来说，武安君白起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而姜明当年也算是救过武安君的命，尽管最后，他还是死了，死在了那个人的一杯毒酒之下。
但是，王齮却是从此记下了姜明的这个恩情，而后，又更是多次因为姜明立功，关系也是越发亲近。
再加上，嬴政即位之后，姜明更是力主让嬴政厚待武安君，虽然生前没有收到足够的尊崇，但死后，却是尽享哀荣。
这是七国之中，唯一一个，在每年君王祭祀完祖庙之后，就跟着一同祭祀的将军。
“哈哈，王老将军，这可是军营，你身为一军主帅，怎可在军帐内饮酒？”
姜明笑呵呵地说道，谁知，王齮却是直接开口反驳道。
“饮酒如何？我军中，只是禁止酗酒，禁止醉酒，战时禁止饮酒，如今，我等在武遂大营内，浅酌一杯，本就是允许地。”
这倒是真的，毕竟，秦国边境之地，每到秋冬时分的时候，都是十分寒冷了，大军在外，也不可能大量烧柴取暖，不仅是因为安全问题，烟尘更是会暴露大军位置，而饮酒能够暖身，所以，军中并不是完全禁止饮酒。
“哈哈哈，是吗？”
姜明看着王齮急切地样子，也是哈哈大笑了一阵，随后也不再玩闹，从袖袍内取出三个小巧的酒坛，径直抛给了王齮。
看着那抛来的酒坛，王齮也是脸色微微一变，连忙慌乱地接过，小心地放在自己的案桌上，方才轻舒了口气。
“侯爷当真是不懂得爱惜这等稀世珍品！”
看着面前的几坛酒，王齮的眼中，也是闪烁着几分兴奋的光芒，这些酒那可都是真正的稀世珍品，天下第一楼，万海楼的珍藏名酒之一。
万海楼，天下第一楼，能够有着如此巨大的名气，可不仅仅是因为它足够高，足够华丽，建造的气势磅礴，还有着里面无数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的名酒，天下第一美味的菜肴，天下第一的剑舞，天下第一的奢华……
等等等等，那些让无数人都感到神秘，感到向往的东西，才让万海楼的名声，在七国都是绝对响当当的。
最为简单的一点就是，谁若是能够拿着，出自万海楼的酒坛，与他人一同饮酒，那么，这个人，必然会受到其他人瞻仰的目光。
因为，即便是在万海楼里面，最为便宜的美酒，放到外面，都是顶尖的好酒。
而要知道，万海楼从来都是讲究一个层次感的，每一层的东西，都要比下一层的，要更好，酒，茶，香，甚至就连里面的各种器具，都是更加名贵。
而姜明带给王齮的酒，就是第八层的，独属于秦王和太后等人，才有资格拥有的，显然，这几坛酒，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秦王的赏赐。
要知道，万海楼里面的赏赐，虽然不如其他东西，比如金银一般来得直接，但是，说句价值连城都不过，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可是代表着不凡的意义。
又岂是第八层的酒，想要？要么就是跟随君王一同进入第八层，要么，就是君王的赏赐，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可以说，在营销这方面，姜明可以说是拿捏的死死的，又岂是，就连他自己，都得不到第八层往上的酒的时候，这个时候，它就更加显得珍贵了。
此刻，从王齮的表情就能够看得出来，万海楼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已经是代表着一种身份与尊贵的象征。
当然，这些酒，能够有着这样的地位，也并非只是营销，而是它们却是都足够珍贵，因为，每一份酿酒的秘籍，都是姜明从系统内得来的，它们中，每一种都是有着不俗的功效，越是往上，也就越贵，所酿造的材料，也是越发珍惜。
至于第九层的，更是说得上一句琼浆玉液。
“不过是一坛酒罢了，明又非好酒之人，在意这些做什么。”
姜明笑呵呵地说道，王齮闻言也是不由得翻了翻白眼，最主要的还不是因为这家伙有钱吗？虽然说万海楼已经不是姜明的，但是，他上万海楼下面七层喝酒，难不成还要给钱不成？
“听说，这一次，侯爷在新郑，似乎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呵呵，有的人，看到了一点点可能，就像着能不能快点结束，所以，就喜欢用些出格的办法。”
姜明冷笑着说道，随后，也是抬手取出一枚令牌，将其丢给了王齮，王齮接过之后，也是脸色骤然一变，一股森冷的气势，也是从王齮身上升起。
“农家？竟然是那群家伙！”
王齮可不会忘记，当年就是农家围杀的武安君，使得武安君身负重伤，尽管是武安君自己心怀死志，但是，王齮却依旧是怨恨上了昭襄王和农家。
甚至，就连秦王室，庄襄王等人，都一样被王齮所记恨，之所以不记恨嬴政，甚至是支持嬴政，也就是因为嬴政给予武安君的尊荣。
因为武安君之事，军方一直对于朝堂之争，都是保持观望的状态，即便是下场竞争，也不会帮着秦王，唯独嬴政，因为给予了武安君绝对的尊荣，所以，军方在保持中立时，偶尔会帮嬴政撑撑场子。
毕竟，隔阂一旦形成，就很难消除，又岂是这样事关性命的事情，而且，现在军方的这些将军们，一个个还都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不少更是武安君昔日的部下，自然就更加深了。
而在下一代，这样的隔阂似乎就看不到多少了。
“不过，看来，这一次倒是侯爷胜了！”
“若是输的人是我，你今天可就没有酒喝了！”
姜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十分随意地说道。
“这一次，那些家伙，可是准备充足，农家侠魁，六大堂主，一个不落，全都来齐了！”
听着姜明那冰冷的声音，王齮也是笑了笑，轻声问道。
“看来，侯爷是有打算了？”
“农家侠魁在我手上，六大堂主重伤，如今，农家估计在开始培养下一代传人了，到时候，也该给他们送上一些惊喜了，不过，那时候，恐怕还需要你帮忙，坐镇韩国。”
别人，姜明并不放心，但是，对于王齮，这几年来，嬴政已经差不多是让他归心了。
“看来，韩国那边，侯爷已经差不多解决了？”
王齮也是轻笑着说道，眼中也是带着幽幽冷意。
“咸阳那边，需不需要？”
看着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的王齮，姜明也是笑着幽幽开口道。
“你可别忘了，他可是嬴氏宗族的人！”
嬴氏宗族，从孝公以来，到了如今，那个经历过不顺利的秦王，是个庸人了？
或许，他们的人品令人质疑，毕竟老嬴家性子凉薄，那可是一路传下来的，惠文王，昭襄王，庄襄王，可以说，不愧是王室，天生就有王的冷漠无情。
但是，自孝公以来，历代秦王的能力，没有人会质疑，即便是孝文王安国君，能够在昭襄王手下，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能力同样不低。
“倒也是！”
王齮也是轻声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一时间，军帐内也是安静了下来。
……
远在咸阳宫内的嬴政，则是看着面前的竹简，看着上面的几个名字也是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这一次，前往韩国出使的人选，是需要好好选择的，而且，最先需要排除的，就是嬴政自己的人，毕竟，最大的那份功劳，已经被李斯拿了，剩下的，就是用来拉拢其他派系大臣的。
其中，楚系势力的人，嬴政已经是有了人选的，但是，青黄不接的老秦人一系，却不知该如何选择。
至于为什么不是山东六国一系，自然是因为，李斯就是他们那一系的人，而且，李斯得势之后，那些人，自然也会就此亲近李斯。
嬴政对李斯的重用，就是对山东六国一系的信号。
相比去山东六国一系，老秦人一系更需要拉拢，甚至是扶持起来，用做以后平衡其他势力的关键。
“王上，飞熊侯如今已经到了武遂，似乎有在武遂停留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旁的赵高，也是再次禀报道，让的嬴政眼睛微微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