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死人
蓝珍珠号一艘专门用来载客的大型远洋邮轮，整体造价足有六十万金磅，面向的客户不说全是达官显贵，但也至少是能轻松掏出十几个金磅购买船票的中产阶级。
因此，这艘邮轮的船东不仅花了很多心思来让客人们获得相对良好的体验，其所雇佣的船员也是千挑万选，训练有素。
在了望员示警的第一时间，驾驶舱那边的舵手就已经在船长命令下立刻船舵，并开足马力准备避开从从侧舷靠近的海盗船。
而与此同时，甲板上听到了警告的客人们是一脸惊讶。
海盗的出现对于他们来说着实有些意外了。
并不是说普洛群岛所在的波旁海以及附近海域从没有出现过海盗的存在，说起来普洛王国的前身就是十几个海盗团体组成。
但在大家的印象中，最近这二三十年以来，确实很少听到有关海盗出没的消息了。
而这一切的缘由，还要从那场银船事件说起。
五十年前，丰塞帝国用他们的蒸汽铁甲舰和大炮，一举轰开了普洛王国的大门。
自此以后，普洛群岛被迫开始与帝国进行无条件通商。
大量来自丰塞帝国的商人一边挥舞钞票买走了大量的鲸油，一边又以相对低廉的价格，朝他们倾销各种工厂里制造的商品。
在这一过程中，损失了大量利益的普洛贵族们当然不肯忍气吞声，于是他们暗中联合起来，组织了几个海盗船队，专门在摩恩岛与明伦大陆之间的这片航线上劫掠丰塞商人的货船，然后分赃回血。
起初，他们凭借各自祖上传下来的海上劫掠手艺，倒是让丰塞商人损失不小，甚至有段时间想要来普洛群岛这边卖货，就必须要缴纳高昂的保护费给海盗们。
但可惜好景不长，随着丰塞与奥克联盟那边的战事趋于稳定，帝国很快就派遣了一支舰队过来，沿着主要航线严厉清扫所有海盗势力，只要望远镜里看到不属于己方的船只，二话不说追上去就开炮，一度打得普洛贵族们损失惨重，不得不偃旗息鼓。
自此以后，每隔一到两年，丰塞都会派出一支小型舰队从东海岸出发，将普洛群岛这边的大小航线全部清扫一遍，严格杜绝海盗势力的滋生和做大，基本保证了丰塞商船的安全，直到今日。
所以，对于这些乘客们来说，蓝珍珠号遇到海盗威胁，实在是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
“这条航线我这些年走了不下三十次，还是头一回遇见海盗。”
“是啊，以前就算有，也只是偶尔听说哪艘小商船被海盗劫了，他们怎么敢对付这种大船？他们不要命了？”
蓝珍珠号为了保障安全，特意在船首和船位各安置了一门可旋转底座的十五毫米火炮。
口径和数量是不怎么样，别说和丰塞最小型的战列舰比，就是跟普洛王国这边自研的战舰都完全比不了，几炮都未必能轰破它们最外层的装甲。
但战舰和海盗船同样也没有可比性，前者以钢材制造，外侧还加曾了装甲，而海盗船却都是风帆或者蒸汽动力的木船。
哪怕只是十五毫米口径的火炮，一炮下去就足以将其打个对穿，再来两炮那就是注定沉没。
在如此悬殊的防御差距下，海盗船敢来碰蓝珍珠号这种大型钢铁船只，简直是异想天开。
所以，此时在甲板上的男士们依旧站在原地抽着烟，说笑嘲讽着那些海盗的愚蠢。
而女士们这边在听到海盗出没之后，倒是有些慌乱。
毕竟无论是在哪种描写中，海盗都是一帮凶狠、残忍，又毫无顾忌的狂徒。
尤其是对于女性来说，真要被海盗们抓住，那可是一场天大的噩梦。
不过随着男士们的谈笑风生，她们也大概听明白了蓝珍珠号并不怕海盗来袭的事实，心情也逐渐平稳了下来。
“海盗？这可是个罕见的职业了。”
客舱门口，因钟铃响起而驻足的沃纳对身旁的梅赛笑道。
后者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比较罕见，我跑哥达到东海岸的航线也有十几年时间了，听到海盗出没的消息少之又少，只是远远遇到过几次，幸好都发现的早，很快溜掉了。”
沃纳意外道：“现在波旁海这边还真有海盗残余存在？”
他以为在丰塞帝国的强势镇压下，这片海域应该没有海盗的生存空间了。
反而是普洛群岛南边的索斯大陆沿海，因为大多都是小国，海军十分孱弱，倒是听说海盗势力挺猖獗的，经常袭击出海的船只。
梅赛低声道：“只要有海洋存在，就一定会滋生出海盗，只不过是大小、多少的问题。
以前被王国贵族们暗中控制的那些大的海盗船队确实都被扫干净了，但确实有一些残余剩下，躲在一些无人岛礁上，时不时偷袭一两艘单独航行的小货船。”
沃纳不解道：“那就没人管这事儿？丰塞海军呢？”
梅赛摇头：“这些海盗现在很聪明，他们每次袭击货船之后，都会把货物转移到自己的船上，然后将那些商人、水手全杀了，再彻底把船凿沉。
没有活口，也没有目击者，货船往返一趟又动辄数个月半年，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遇到了海难沉船了，还是遭遇了海盗袭击，除了当事人，谁也不会关注这事儿。
我估计丰塞的海军是有留意到一些的，但就为了那么一两艘小货船，也不至于大动干戈。”
沃纳恍然点头，说到底还是这一小撮海盗对于丰塞的贸易战略没有影响，所以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瞥了眼远处海面上那艘只能依稀看清轮廓的小船，几人随即照常去了餐厅。
梅赛之前所说的海螺肉确实很不错，味道鲜美、口感极佳，沃纳连连给出了称赞。
梅赛听了也很高兴，他请客吃饭，能让客人满意并对自己推荐的菜品赞不绝口，当然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吃过午饭，梅赛提议再次回到甲板上去钓鱼，顺便继续聊聊有关商业的话题。
但沃纳予以婉拒。
在甲板上坐了一上午，挥杆挥得手臂都有点酸了，可一条鱼都没钓到。
这让他的首次钓鱼体验并不是那么太好。
而且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被这位梅赛先生在钓鱼方面的倒霉运气给连累的。
再加上此时正值午后，太阳最为酷烈的时候，他可不想去甲板上干晒着。
于是便借口晕船还没好利索，下午打算回房休息一会儿。
梅赛对此颇为遗憾，他本来想着下午的时候再传授给这位年轻朋友一些钓鱼经验，最终带着自己的随从再次回到了甲板。
沃纳让玛希打包了三份午餐，随后回到了客房。
玛修这时候已经醒了，正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见玛希带回吃的，才一脸憨笑的和姐姐吃起了午饭。
沃纳回卧室小憩了会儿，醒来后又看了眼聊天群，发现没人说话。
旅行家这个时候应该正在筹集最后那批超凡材料，知更鸟估计也在忙着福德林家族内部的事情。
船上鱼龙混杂，又有索博那三个摩恩家族的超凡者在，沃纳出于谨慎也不敢进行冥想或者练习小法术，感到有些无聊的他只好从空间袋里拿出本书打发时间。
书的名字叫《剑与法杖》，一本奇幻题材的畅销小说。
两年前维茜就曾向他推荐过这本书，当时说是在丰塞这边已经买了五十多万册。
而到了现在，它的销量已经突破两百万册了。
沃纳不是作家，也不清楚这个量级在文学圈子里算是什么概念，但估计也应该是非常有名吧。
正是因此，沃纳这次才带上了这本小说，打算在路上无聊的时候看看。
它的背景属于架空的魔法世界，从开头的描述推断，能级大概是要比现实里的超凡领域强上一些的，但体系完全与现实不同。
小说的主角是个乡村少年，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位游历到此的强大战士赏识，教给主角如何锤炼身体以及基础的战斗技巧，主角学的很快，似乎天赋非常不错。
没过多久，战士拒绝了主角的拜师请求，独自离开村子，踏上了新的旅途。
这让想要看看外面世界的主角很是失望，只能每天不断锤炼身体，打算遵守那位战士的叮嘱，在达到一定实力之后再去闯荡世界。
结果没过多久……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沃纳颇有滋味的阅读，随后他听到了玛希去开门的脚步声，以及后面的一声“梅赛先生”。
沃纳将书本放到一边，走出卧室迎接。
“梅赛先生，你怎么来了？”
梅赛微笑解释了来意。
他是在王国首都哥达上船的，来到摩恩岛之前已经航行了半个多月，期间认识了不少乘客和钓友，平时没事儿也会一起聚聚。
“一会儿正好有个牌局，我想着你在房间里带着也有些无聊，一起去玩两把？”
“牌局？”沃纳不太感兴趣，推脱道：“我平时不怎么玩牌的。”
“没关系，我们的赌注很小，一局才几十铜板的输赢。”梅赛劝道：“而且主要是一起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以梅赛的身份，和他一起玩的人应该都地位差不太多，几十铜板虽然已经是摩恩岛底层家庭一天的开销了，但对他们来说确实都算不上赌钱，更像是为了方便，拿铜板来当道具筹码。
沃纳不愿意参与大额赌博，这种聚会性质的倒无所谓了。
想着反正在房间里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答应下来。
牌局的地点就在梅赛的房间，等沃纳跟着他进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坐着三个人了。
其中一位成熟美丽的三十岁左右女性、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年绅士，还有一位面容比较刻板的中年人。
梅赛简单介绍了他们三人的身份，又把沃纳介绍给他们。
互相问好之后，梅赛和沃纳也纷纷落座。
“今天我们玩什么。”名叫李科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丰塞扑克怎么样？”老绅士史蒂文提议。
李科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梅赛和沃纳没有发言，而是将目光看向了在场唯一那位女士——安吉拉。
这位女士翘腿坐在椅子上，右手拄着桌面，语气随意：“我都可以，只要别待着就行。”
梅赛拍了下手，示意自己的随从去拿扑克。
“那就玩这个了，今天我一上午都没钓到鱼，想来运气应该不错。”
史蒂文听了呵呵笑着：“你一直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吗？”
“这是事实，每次我钓不到鱼之后，牌局上都会大胜你们几次。”梅赛理所当然道。
李科抿了口手边的咖啡，摇头道：“你还坚信你那套运气守恒定律？”
“当然。”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赢我们只是因为你的牌技相对更好，跟你钓不上来鱼没有任何关系。”
史蒂文也赞同道：“没错，我觉得你只是牌技好一些，而钓鱼技术……非常烂。
说实话，我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人，能做到半个多月都钓不上来一条鱼。”
梅赛佯作不悦道：“拜托我的朋友，能不能给我留点安慰自己的借口？”
“我认为我们更应该问一下这位新加入的年轻朋友。”安吉拉女士含笑看向对面，“沃纳先生，你熟悉丰塞扑克的规则吗？”
沃纳微微一笑，“还好，以前我跟朋友们玩过，只是技术不太行。”
史蒂文笑道：“没关系，这里正是练习扑克技术的好地方。”
安吉拉好心提醒道：“你要小心梅赛，这个胖子看起来很友善，但在牌桌上的招数可很多呢。”
“唉，明明是你们总想从我的表情上寻找线索，才会上当的不是嘛？”梅赛嘿嘿笑着。
这时，他的随从已经拿着一副新扑克和一盒同样崭新的铜板来到桌边，开始给五人分发筹码并负责之后的发牌。
沃纳分到了面额不等，总计四百铜板的筹码。
其他四人也是如此。
丰塞扑克有很多种不同的玩法，梅赛也在这时讲述了一遍规则，这主要是讲给沃纳听的，因为其他几人之前已经都玩过几次了。
总体来说，丰塞扑克跟沃纳前世玩过的德州扑克没什么太大区别，沃纳很快就明白了各种牌型的组合方式以及大小。
“那我们开始吧。”史蒂文脱掉了外套，撸起衬衫袖子，明显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看得出来，这位老人家很喜欢玩牌。
可就在梅赛的随从准备发牌的时候，门外走廊里却传来一阵惊呼。
“有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