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冷静分析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安排几个生人分别去试探一下摸摸底。”
“对方没有太多反应，只能说明咱们给的刺激还不够。”
“他们真正的利润来源，并没有被咱们切断。”
董玉山赞同道：“想来一定如此。”
迟疑了一下，道：“属下猜想应该是一些手脚不太干净的高利贷，还在支撑着他们的产业。”
果然还是行业内多年打滚的专业人士，一语道破了票号钱庄的机密。
这个行业对于董玉山这种本地根基不厚的商人，其实是非常之不友好的，同样这也是四大恒还相对干净一点的重要原因。
在胤禵接手之前，四大恒的规模只是明面上比较大，但实际上的利润率却是远远低于同行平均水平。
没有强大的外力支撑，就是最重要的原因。
主要依靠资本的力量，在这个时代背景下只能做到这种水平。
在康乾年间，人口大量增长，社会总财富也在大量增长，但是没有催生近代工业，是有其内在原因的。
无论是专制的强化、重农抑商，还是限制海外贸易，其实都只是表因。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分析，就是日益猖獗的高利贷，彻底摧毁了发展近代工业的根基。
无论是豪商巨贾，还是权贵阶层，这些货币的拥有者，贪图高利贷行业的超高额利润，自然会放弃去创办作坊之类的制造业产业。
同时一年超过三十六个点的超高利息，导致了平民阶层的大量赤贫化，统治根基自然不稳。乐岁之不免冻饿，而凶年之死亡相枕籍也。
清朝时期秘密会社十分活跃，究其原因就在于无业流民太多，正所谓饥寒生盗心。
历史的车轮在不断滚滚向前，但是总有一些类似的情节在不断重演。
要以史为鉴，方可知兴替。
胤禵面色微冷，道：“那就好好查查他们的业务，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在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强行经营高利贷。”
董玉山好奇的问道：“不知十四爷有什么安排？”
“咱们已经把利息降到这么低了，就说明肯定不是利息的问题。”
“对于他们的强制手段，咱们四大恒暂时恐怕也没什么好办法吧。”
胤禵摇了摇头，道：“是你没有办法，但是我的办法还有很多。”
“你只管按照吩咐去调查，摸清楚底细之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这次一定要让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随后，董玉山又汇报了一下，库存因子的状况，暂时还比较乐观，还保留了一半以上。
胤禵提点了一句，道：“银子的事情你放心，不够的话提前汇报，到时候从内务府借支一笔问题不大。”
当天稍晚。
户部大堂，胤禵刚走进来，就看到了姿势仿佛一直没有变过的胤禛，还在认真的查看公文。
此情此景，虽然胤禵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还是忍不住内心吐槽，自己这四哥还真是适合坐班。
别的不说，就这份儿定力，自己就有点比不上。
听到有人进来不说话，胤禛就知道是自家的十四弟过来了。
两人已经形成了非常奇妙的默契，毕竟除了胤禵，谁也不会进门就站着不出声。
而且还对着每天如一的场景，略微有点发呆。
胤禛照常打招呼道：“来了，坐吧。”
面上看起来毫无情绪波动，实则已经有点躺平了。
自从得知胤禵兼任分管内务府的差事之后，胤禛还多少曾经暗中窃喜过。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心里的平衡多少不上了一点。
自己在户部每天累的狗一样，看着十四弟喝茶看邸报，肯定有点不平衡。
本以为内务府的差事也会拉升十四弟的忙碌程度，但是谁能想到，胤禵这下更轻松了。
这段日子以来，胤禵坚持两头摸鱼，基本实现了时间自由。
两头瞒的职场生涯，让胤禵玩的飞起。
呸，职业渣男……
看胤禵的架势，就知道今儿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见四哥不主动多问，胤禵主动开口讨好道：“四哥这是又忙着呢，有没有什么弟弟可以帮忙的？”
胤禛头也不抬道：“你能少给我安排点事儿，就是最大的帮忙。”
胤禵嬉皮笑脸道：“您可是我至亲至爱的四哥，当弟弟的哪里敢老是给您添麻烦。”
胤禛抬起头来，扳着手指头开始数起来：“之前粮食的问题就不多说了，买卖，运输，结算，哪个环节让我少操心了。”
胤禵小声嘀咕道：“不是说，不说了嘛。”
胤禛没有搭理，继续道：“然后你就要修路修运河，组织人手，现场管理，又让我来安排，手底下的人都被你指挥的团团转。”
胤禵解释道：“这不都是朝廷的公务吗，再说这些和户部也息息相关。”
“搞好了之后，你以后不也轻松了。”
胤禛瞥了一眼，道：“那咱们就谈谈私事，按道理讲，给你修宅子这事儿，应该全部都是内务府的差事吧。”
“况且你现在还管着内务府，为什么拆个房子盖个院子，还得让我专门安排人手去跟进度，而且还得时不时的问我情况如何？”
胤禵满脸堆笑，道：“这不是四哥您心疼弟弟吗，以后咱兄弟俩就是邻居了，弟弟这宅子要是处理不好，到时候也少不了麻烦不是。”
胤禛嘴上说得严厉，倒也不是真的生气。
已经习惯了这个弟弟的无赖脾性，有点无奈道：“就是因为以后要做邻居了，所以当哥哥的提醒你，到时候小心着点。”
“最近为了你的事情，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我府里管事的，基本都让你给指派了。”
“你四嫂最近缺人手缺的厉害，到时候小心你的皮。”
胤禵立刻抓住了话里的漏洞，道：“到时候四嫂才不会跟我算账，倒是四哥你要小心一点。”
胤禛一脸问号，道：“小心什么，我又没惹你四嫂生气。”
胤禵得意洋洋道：“你刚才都快把四嫂说成母老虎了。”
“不，是已经说成母老虎了。”
“到时候弟弟一不留神转述一下，恐怕先遭殃的会是四哥。”
胤禛回想了一下，果然是特么的言多必失。
赶紧岔开话题道：“你今天来，又有什么事情。”
“咱丑话说前头，想再要人手可是一个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