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只有确定是清宜变了，大哥才能安心一些，才能理直气壮的接纳从前那个对青泥有偏见的自己。”
他就这么看着沈泊明，那双向来温润的眼眸里，夹杂了几分淡淡的嘲讽，“大哥，这些年你读过不少书，自然是一个聪明人。”
“既如此，你也该好好想想我说的究竟对不对。”
沈泊明看着窗外飘落的枫叶，目光随着枫叶逐渐飘远。
他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叹了口气，“二弟，你说的的确不错。”
“可我总觉得，我从前并不是对她存有几分偏见，我是真觉得她变了，难道你不这样认为？”
沈泊明的直觉一向十分的准。
尤其是它抛开一些外在的干扰之后，那一整个简直准的离谱。
他就这么看着沈玉堂，希望对方能给他一个答案。
可是沈玉堂却并未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弯了一下唇，漂亮的眉峰微微挑了挑，“她变不变又有什么打紧？”
“只要她不会伤害自己，不伤害沈家，变与不变，都不是很重要，不是吗？”
沈泊明一怔。
他总觉得沈玉堂这话带着几分他未曾察觉到的深意。
可这个念头消失的极快，快到他来不及捕捉。
于是沈泊明只是叹了一口气，眸子暗淡地垂下来，“既如此，我便听你一句劝罢。”
他这么说，沈玉堂也没再往下说什么。
沈泊明起身刚要走，沈玉堂却在背后叫住了他，“大哥若真有什么想问的，不如给清宜下个帖子，或者是去燕王府一趟，将你想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个清楚明白。”
沈泊明脚步一顿，他转过头，深深的看了沈玉堂一眼，自己这个弟弟，从小到大都爱护着沈清宜，“知道了。”
“不过二弟，你须记得，这才是你真正的妹妹，你对沈清宜再好也不该越过阿絮的次序，更不该厚此薄彼。”
听了这话，沈玉堂倒也没有睁眼说瞎话的表示他对沈清宜沈云絮是一样的。
人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须知手背的肉往往不如手心厚实是真的。
沈玉堂看着沈泊明，眸光清明，坦坦荡荡，“我与清宜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是要亲厚些，不过大哥放心，我再如何，也不会给阿絮委屈受的。”
沈泊明眸光复杂，“你自己清楚明白便是，多余的话我也不便同你说，你都这么大了，自然也是明白些道理的。”
“大哥尽管放心，在沈家，没人给我委屈受。”一道清清冷冷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兄弟二人回过头，便见沈云絮推门而入，她裙角还沾染了一些落花。
见着她，沈泊明有些意外，“阿絮？你怎么来了？”
沈云絮弯了弯唇，“我过来找二哥，是有事与他相商倒没想到大哥也在。”
“我也不是故意偷听两位哥哥讲话，只是恰巧走过来，恰巧听了这么一耳朵。”
一直以来，沈云絮就是一个十分清醒的人。
他知道自己迟到了十多年，论起与兄长关系亲厚，自然是无法同和他们朝夕相处了许多年的沈清宜相比。
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或者是说她已经过了在意这些的年纪了。
何况现在的沈清宜并不是从前的沈清宜。
从前的沈清宜每日都想着该怎么给她使绊子，怎么将她从沈家赶出去。
可是如今的沈清宜——
沈云絮的眼眸在这一瞬间弯了弯。
现在的沈清宜很好。
她挺喜欢的。
“不说这些了。”沈云絮眉头蹙了起来，她转身抬手，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她就这么看着沈泊明和沈玉堂，“二位兄长既然也在，我便现在就说了。”
沈云絮眼珠子微转，“我近日听了一出戏，觉得那出戏分外有趣，想着哪一日请那戏班子再来唱一出。”
“不过我对那出戏的开头结尾乃至中间都不甚满意，想着自己修一修，届时还需要二位兄长陪我演一出这样的戏。”
沈玉堂首先意识到了不对。
“出什么事了？”他皱了皱眉头，无声的问。
沈玉堂没有开口，但沈云絮凭借着他的嘴型，已然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他用帕子包裹住手指，蘸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写了四个字。
说来话长。
只是有人要针对清宜。
沈玉堂猝然抬眸。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沈玉堂是明白的，可是沈清宜才刚刚崭露头角，远远还不到大放异彩的地步，就已经有人要如此针对她。
那越往后，清宜的日子，岂非是会越发不好过？
沈伯明也皱了皱眉，他在沈云絮写下‘是谁要针对她？’
沈云絮皱着眉头，沉默了许久。
沈泊明和沈玉堂，乔建他赢有几分咬牙切齿，最后她抬手，在桌上写下两个字。
陛下。
这一下，沈玉堂和沈泊明齐齐愣住。
崇文帝作为天下之主，屡次针对沈家在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沈泊明和沈玉堂早已明白，按理来说他俩并不会为此感到多惊讶。
可是沈清宜才刚刚着手弄出了国之利器，崇文帝便卸磨杀驴，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人算计得死死地，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人赶尽杀绝。
这吃相未免太过难看了一些。
纵然是沈泊明这样速来都不喜欢沈清宜的人，此刻也觉得崇文帝这个人有病而且病的还不轻。
沈云絮微叹一声，“现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怎么让清宜度过难关。”
“清宜的身世于陛下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父亲当初一早就入宫，将这件事告知给了陛下。”
“可我们如今，只是怕陛下拿着此事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