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话的文官武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江世子这个人能容忍别人咬他？不可能吧！”
“对啊，真要是那位世子妃咬的，她还能活？”
没一个人觉得这个理由靠谱，毕竟江离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实在是太……太一言难尽了！
没人相信沈清宜真有那个胆子敢在江离手上咬在一圈红印子。
也没有人相信江离这个人能有这么好的忍耐力。
沈玉堂瞧见江离手上的红印子，眉头略略皱了起来。
但他什么也没说。
倒是裴慎之，盯着江离看了许久，眼神若有所思。
下了朝之后，裴慎之面无表情地走到江离身边，眼神略微有些晦暗。
江离看了他一眼，“有事？”
裴慎之面无表情地扯了一下嘴角，“无事，不过是觉得有趣罢了，江世子这样的人，竟然也有脾气不错的一面。”
江离扯了一下嘴角，目光落在裴慎之身上，“裴慎之，管好你自己，我和清宜的事，与你无关。”
裴慎之冷笑，目光带着几分阴鸷，像是这极寒的冬日刮出的一股冷风，“江离，若不是有人推波助澜，清宜不一定能在你身边。”
有崇文帝推波助澜，江离自己也顺水推舟。
江离弯了弯唇，眼尾微微往上挑着，“兵不厌诈，不管怎么样，清宜现在是我的。”
裴慎之眼神愈发冷了些，他站在江离身边，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眼下是多事之秋，江离，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
“沈家如今瞧着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它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沈家不会得意太久，你燕王府也是一样。”
崇文帝这个人心思重又十分多疑，从前燕王府是朝中新贵，但那是因为李绥这个人。
一开始崇文帝自己也看走了眼，没将江离当回事。
谁知道这么一看走眼，江离就成了心腹大患。
裴慎之即便不说，旁人也清楚，不仅江离是崇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沈家也是一样。
谁让当初崇文帝没有子嗣，沈家也是护着姜珩大臣之一。
崇文帝是想着秋后算账，可惜沈家滑不溜秋的就跟个泥鳅一样，让人抓不住一丁点错处。
偏偏眼下又平添战事，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天子脚下日日都有人饿死。
然而便是这样了，这位九五之尊还想着大兴土木，全不顾民怨沸腾。
江离依旧面无表情，他知道眼下是多事之秋，但比起裴慎之口中所谓的危机，显然是沈清宜的事更重要。
皇帝老儿看他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这件事儿他早已已经知晓，也不差如今这么一回。
这些年崇文帝一直想要弄死他，这件事江离是知道的。
之所以他到现在还能这么嚣张，不过是皇帝老儿棋差一着罢了。
裴慎之只是冷笑，他眼神像极了初冬的第一场雪，那样的冷肃，那样的冷清。
“你最好能一直这样得意下去，江离，你不是无所不能，我也想看看你能护她多久。”
今日的雪格外的大。
江离将伞缘压得低了些，他伸出手，有一片雪花就这样飘飘落落地落在他掌心。
可是很快，那雪花便化为了雪水，从他指缝间溜走。
他开口，声音极为的冷清，“这就不关你的事了，裴慎之，清宜从来就是我的，你不该肖想不属于你的人。”
裴慎之没说话。
他只是看着江离走进风雪里，唇角溢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他就这样在雪地里驻足了许久。
沈玉堂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眉头略微蹙了蹙。
到底是念着幼时的交情，沈玉堂又折了回来，将手落在裴慎之肩上，慢慢地道：“往事不可追，慎之，你是个聪明人，不该一直沉溺在过去。”
“不论从前如何，你都该向前看了，你一向是个豁达的人，又何必自苦，何必自己将自己困在自己给的困局里。”
裴慎之听闻此话也没说什么。
只是看了沈玉堂一眼，唇角溢出一丝冷笑，“似乎你们所有人都在劝我放下，可是沈二哥，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该放弃的人是我？是因为江离他出身高贵？还是江离手眼通天，旁人都惹他不得？”
“沈二哥今日过来，这只是为了劝我放下的话，那便回去吧，我倘若能想得开，我便也不是裴慎之了。”
半个月前，裴慎之做了一个梦。
梦里，沈清宜尚且不如现在这样聪明。
她蠢笨得厉害，别人给她挖坑，她就往坑里跳。
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她也不像现在这样沈家人喜欢着，反倒是因为心狠手辣的性子，惹得沈家所有人厌弃她，最后被沈家人扫地出门。
而他找上沈清宜，告诉她，他喜欢沈云絮，要她同他合作。
她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月色下他递给她一杯清茶，她也无甚防备，就那么喝了下去。
在那个梦里，沈清宜是即便死，都是死在他身边的。
而梦里的沈清宜，身子羸弱，是风一吹就病倒了的美人灯，远不如现在的她这般活泼跳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