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梳着三八分油头，身上穿了件中山领的袍子，瘦的就快脱相了，看起来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别说挨一拳，就是来阵大风也能把他吹跑了。
“我认得你。”
聂海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尧舜大厦里的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的面试进来的，像李栋这样走后门的，他还是第一个。
经过自己真凭实据进来的人，自然跟他这种背后走关系进来的有隔阂。
李栋也不好奇，只甩甩手：“认不认得都无所谓，雷总让我和你一起去买花瓶，为了早点下班，你赶紧跟我去吧。”
说着，他还抬了抬手看自己手上的手表。
“我怎么没听说。”
聂海升一脸纳闷。
听他这一句呢喃，周围的块头男警惕的挡在了他前面，眼睛直勾勾的町着李栋，就好像他会暗算聂海升一样。
李栋见这架势，无奈的笑出了声。
“我就一个人，还能把他怎么着似的。你去不去啊，你不去我可就自己去了，到时候雷总问了，你就如实说。”
“哎，我这就跟你走。”
聂海升从旁边下手的手中接过一柄文扇，拨开身旁的打手，跟在他一旁下了楼。
电梯里，他与李栋一句话也不说，李栋打量了他一下，企图找个话题，打破尴尬：“你是整天就呆在大厦里吗？”
对方没给他面子，尖着嗓子哼了一声就撇过了头。
去到约定的地方，那古董商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
李栋打开一个箱子，拿起一只瓶子检查起来，脱口而出：“青花蓝底陶瓷瓶。”
“这可是唐代的，没这个数我可不卖。”
古董商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比了个价格。还不等聂海升反驳，李栋就开了口：“卖不上。”
“你怎么知道卖不上。”
聂海升加快了扇子的扇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在他看来，这唐代古瓷瓶的价格，一定比卖家出的价格还要高，眼看就要赚的买卖，到了李栋的嘴里一文钱不值。
聂海升气个半死，非要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
“唐代窑烧的瓷瓶，因为先天条件不足，在瓶口处，总是有会有呼吸的气泡出现。”
李栋拿着一只花瓶，讲解的时候，还时不时看向一旁的聂海升。
卖家一愣，慌了神：“不可能，这都是我儿子去国际市场上抢回来的呢。”
“国际市场未必就都是好东西。”
李栋说完，自来熟的把花瓶递给了聂海升。
他既懂价格，也多少懂点古董，聂海升一瞧那瓶口，果然没有烧制留下的小气泡，这才出口，狠狠的将卖家的价格砍了一半去。
“一句话，卖不卖？”
“小伙子，你这是要我命啊？”
那男人见不对劲，哭丧着脸倚老卖老起来。
聂海升不依不饶：“你再说几句，这瓶子连这个价格都卖不上来。”
拗不过那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古董商也只好认命。
看着眼前的那箱古董花瓶，聂海升道：“呵，今日要不是有我在，这批货恐怕要你吃得不少亏了聂海升对自己讲价的能力洋洋自得。
在这舜禹大厦里面，大家都叫他“聂算盘”，也正是因为会精打细算，有三寸不烂之舌，才能稳坐三楼主管一职。
他来舜禹大厦是个巧合。
当时的聂海升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因为在三楼输光了所有的钱，所以他被当时的三楼主管给擒住后，暴打了一顿。
气不过的他，正巧遇到了来三楼巡查的雷双双。他恳请雷总再给自己一次能够在这里打工还债的机会。
雷双双见他实在是拿不出钱，便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同意了聂海升的入职请求，而他也凭借着自己超高的砍价本事，最终在三楼驻足，并将当时的楼长踢了出去。
想要在舜禹大厦光彩的活下去，就必须要永远保持觉醒。
这就是为什么舜禹大厦的人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们总是保持一种警觉，害怕趁自己不注意,会被反咬一口。
“我如果不看出那宝贝的年份，你能买个合适的价格吗，还不是别人说多少，就是多少？”
李栋也不爽。
聂海升看着面前也就的二十多岁的李栋，就像是在看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毛孩。
“就算你不说，凭我见过的宝贝，我也能买个合适的价。你才认识多少宝贝啊，竟然敢跟我比经验。”
李栋眼睛一闭一睁，仰着头看向三楼，他用自己的透视眼，探寻了三楼所有的物件，开口说了—句。
“三楼也不过如此。”
说完他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轻蔑一笑，聂海升一听，李栋这话上升到自己的地盘，他怎忍得了？
“我三楼珍奇无数，容不得你个猪头巴脑的说嘴！”
他将扇子一收，朝着李栋就敲了过来。
李栋直接躲开，装模作样的学算卦人的样子掐指一算：“保险柜里的那柄扇子就是最贵重的宝贝了吗？”
正要出手的聂海升一愣。
他喜爱扇子，但知道保险柜里面放着一枚宋代玉扇的人少之又少，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顷刻间，他对李栋稍稍有了些敬畏之心。
“你从谁哪里听说的，等我查出来了，我一定要撕烂他的嘴，治个不忠诚的罪！”
李栋见他还是不信，又继续开口说。
“东北角的瓷摆盘是个赝品，西南角杜甫的题字是高仿品，三楼到处都是假货，还好意思摆赌摊?”
他连珠炮般把三楼的情况说了个遍，聂海升这才半信半疑：“你当真会算？”
“随你怎么想。”
李栋清了清嗓子，他总不好告诉对方自己有透视眼，倘若别人知道了自己有透视眼，恐怕也会把他当作是个神仙吧。
聂海升收起了扇子，心里有了小九九，许久后，他开口：“李凶可有兴趣来三楼当个二掌柜的？
“没兴趣。”
李栋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原本这个鉴宝的活他都不想要，现在再多个二掌柜的身份，简直就是堵上添堵。
“刚才是我有眼无珠，你要知道在这舜禹大厦竞争激烈，别人随时都有可能替代你的位置，所以我自然要看起来不好惹一些，还请见谅啊李凶弟。”
聂海生倒是认错的也快。
不过李栋还是没有被他说动，而是边揺头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