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知道，无论是在娱乐圈，还是在电竞圈，话题和热度都是不可缺少的，所以也不避讳说话题度这样的词语。
陆远问：“下个月几号？”
“20号。”
今天已经是月底，离下个月也不过是短短几天。
但卓欣然的辞职报告递交上去后并没有回音。
他愁道：“可是欣然的辞职报告还没批。”
姜颂：“上周你就说已经提交辞职了，现在还没批？都差不多10天了吧？”
卓欣然在旁边一直没说话。
陆远也沉默着。
姜颂道：“不就是个破电视台吗？直接上门去催，要不我找人去。”
陆远制止他，“别，还是再等等。”
看他这窝囊受气样，姜颂就来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怂？反正都已经决定走人了，闹僵又怎样？”
可陆远知道自己这不是怂，而是为了卓欣然将来做打算，他不想她人生留下任何污点。所以一直想好聚好散，不要闹得不愉快。
可是他又不想卓欣然为此心里有压力，于是说：“我的剧现在在这个台播，得罪了不好。”
其实他的剧只是在这个平台播，播放成绩有目共睹，根本不存在得罪了就会怎样的事情，只是他想着如果说是为了卓欣然不闹僵，她可能心里有压力。
姜颂听了也没说什么，只说反正尽快解决。
回去路上，陆远在开车，卓欣然坐在旁边。
忽然说道：“阿远，我不想走饭圈那套，只想安静做好自己的业务。”
陆远回：“好，你说了算。”
可卓欣然知道，虽然他这么说，可是已经把她的职业规划交给姜颂的公司，那么就不是真的由她说了算，她顶多能觉得自己参不参加这个活动，但日常的推广跟运营，还是公司负责。
他们有了她这个金字招牌，肯定会好好利用，肯定要在行业内打响。
但她并不喜欢，她喜欢的是电视上看到的典雅端庄的她，喜欢的是在镜头前侃侃而谈，而不是哗众取宠。
同时她也理解姜颂和陆远，他们想的肯定是，既然她离开了那个行业，肯定要比在电视台做主持风光才行，风光从何而来？
自然是人气。
出于为她考虑，他们的决策是对的。
可是出于自己的情感，她不想已人气来评定自己的价值。
前段时间粉丝的狂热还让她心有余季，她真的不希望还有更多那样的粉丝。
可是这些，她如何说得出口？如何让陆远也理解。
他已经够忙够累，事情够多，她不忍心再给他增加烦恼。
车子还在行驶。
她说：“要不，我给许台长打个电话，问他我的辞职进度吧？”
陆远回：“好。”
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事。
他以为卓欣然只是安静，没想到她安静的时间里，想了这么多。
有时候两个人不是不爱，而是太爱，太为对方考虑，对自己委曲求全，所有的委屈积累在一起，暴发时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回去后卓欣然拨通了许敬南的电话。
“台长，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的辞职报告递交上去后一直没有回音，听人事部门的同事说到您那儿了，我想问下……”
话还没说完，许敬南直接说道：“怎么现在让你出面了？陆远不亲自来问？”
陆远此刻就在旁边，听到这句话脸立刻黑了。
只觉得许敬南当了几天台长，特会摆官架子，拿着鸡毛当令箭。
可他偏偏不能发作。
卓欣然听了回道：“这件事始终是我的事情，我想我应当有权自己过问。”
“你的辞职报告我随时可以签，但签了你就没有回头路，还是想清楚。”他放缓语气，“欣然，你还年轻，即使因为论资排辈受了一点委屈，也只是人生多一些阅历，不影响你未来在主持界的成就，去了小众行业风光几年，以后呢？如果你留在电视台，随着你工作阅历的增加，只会越来越吃香，而且毕竟是主流媒体……”
卓欣然没有让他说完，澹澹回了一句：“台长，您别劝我了，我已经下定决心。”
许敬南的声音戛然而止。
电话里沉默着，只听到电流的声音。
半晌，那边叹了一声气。
“你作出这样的决定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我……”
听得出他语气里的隐忍，他说道：“如果我辞职，你能不能留在电视台？”
卓欣然决然回道：“不会，我去意已决。”
电话又沉默了一阵。
随后许敬南说道：“明天中午12点，让陆远来台里找我。”
想来是想跟陆远做最后的战斗吧。
只要他愿意走出这一步，都是个进步，最怕他冷处理，一直拖着这件事。
打完电话卓欣然一直皱着眉，她有点儿担心陆远。
“放心啦，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明天我一定让他把你的辞职报告签了！”
陆远信誓旦旦。
第二天中午，他单刀赴会，来到电视台。
白鸣在电视台办公楼大堂等陆远。
接到他后，白鸣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两人乘电梯上去。
他还是说了，“台长在顶楼的健身房等你，他喜欢拳击，而且很厉害，但因为左腿膝关节受过伤，所以那里是他的弱点。”
白鸣说得很快很平静。
路远听得云里雾里。
想问清楚时，看到白鸣脸上落寞的表情，转而问道：“怎么了？”
“没有怎么，只是觉得自己不厚道。”
陆远忽而想到，不管他以前怎么帮过白鸣，可他现在是许敬南的人，这么通风报信，怎么都有点儿卖主求荣。
他能理解白鸣的心情。
拍了拍他肩膀，“以后不用跟我说这些了，好好跟着你们台长干。”
电梯到达顶楼，许敬南一身运动装，正对着沙袋打拳。
动作看起来稳准有力。
平时他都是穿西装，现在穿着运动装，一眼就看出身上的肌肉线条。
难怪显年轻，原来是有健身习惯。
陆远走过去，一整层都是健身器材，是为了方便电视台的员工锻炼。但是这个时候是午饭时间，除了许敬南，并没有其他人在这里。
许敬南看到陆远过来，摘下拳套，白鸣给他递了条毛巾。
他指了指一旁台上的一张纸。
陆远看了一眼，是卓欣然的辞职报告。
又指了指旁边的拳击擂台，“打赢我了，我就签。”
原来是为了泄私欲。
陆远满心不屑。
他不会拳击，上去跟他打肯定会被打得头破血流，而且自己不一定能赢，实在没必要答应他这种条件，完全还有其他渠道逼他签下辞职报告，只是应下这件事是最快也是影响最小的。
明明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也知道会面临什么。
但陆远义无反顾，此刻只想着，被他打一顿又怎样，回去卓欣然看到只会心疼，也会更加决绝，甚至恨许敬南下手这么重。
在面对痛打前，他什么也没想，只想到自己挨打了卓欣然会心疼，想看到她心疼自己的样子。
此后的人生，陆远再也没有过这种愚蠢的想法。
他对卓欣然，是真的爱到了骨子里。
他澹定答了句：“好。”
许敬南澹澹一笑，“那边有衣服，你换上吧。”
站在擂台上，陆远看着对面的许敬南，他比自己矮一点，可现在看着，却比自己高大，加上专业姿势，更觉得眼前是一个职业拳手。
可陆远还是挺直身板，“许台长，您比我年纪大，我让您三拳。”
反正总归要挨打，多三拳少三拳也不算什么。
许敬南澹澹道：“不必，你虽然年纪轻，但是是新手。”
那边白鸣一声哨响，提示比赛开始。
陆远还没反应过来，拳已经到了他眼前，他赶紧后退，但拳的速度远比他后退的速度快。
砰的一声，陆远被击中，一直退到了擂台上的绳索旁。
这一拳力量不小，陆远被打得有点儿恍忽，
台下的白鸣见了都眯了眯眼，看着都疼。
许敬南站在眼前，“这一拳，是打你的自私，为了自己的霸占欲，不顾别人的人生！”
说实话，这件事情上他的确自私了，可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试问哪个男人会明知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有心思，还无动于衷？
这一拳，他认了。
还没站稳，另一拳又来了，这次击中了他的左脸。
陆远啪的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白鸣快步走了过来。
“台长，别打出人命了！”
陆远只觉得自己鼻腔、嘴里有热流涌过，再一看，是红色的。
竟然流血了。
这个许敬南，下手也忒狠了！
“这一拳，是打你的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有点钱有点资源就可以让她的事业更好！呵呵！你太高看自己了！”
陆远就不信，自己不能让卓欣然有更好的人生，哪怕她什么都不干，他也能给她最好的生活！谁说女人的成就要看事业？有人宠有人爱不行吗？
陆远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站了起来。
两手握拳，一拳打了出去。
可是许敬南轻巧躲过。
练过和没练过，差别太大了。
陆远又打了一拳出去，还是被躲过。
然而许敬南的第三拳过来了，一拳击中他的腹部。
陆远身体都被打弯，只觉得肚子像是要裂开一样，砰的跪到了地上。
“第三拳是打你处处留情！不要以为你的烂事没有人知道，天下无不透风的墙！”
许敬南走过来一手将他提起，“我警告你，不要让她受委屈！把跟那些女人的关系断了！”
他眼睛通红，恶狠狠看着陆远。
有那么一刻，陆远忽然觉得他是个好人。
的确，卓欣然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而已，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会怎样。这也是他最心虚最担心的地方。
然而，他也有他的无奈。
他很清楚，别的女人都是过客，只有卓欣然才是真爱。
不管是想通了，还是自欺欺人，他至少心里没那么愧疚。
三拳下来，陆远已经颤颤巍巍，浑身都痛。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把她还给我，你给她的我都能给，我还可以做得更好，起码不会像你这样，脚踩几条船。”
陆远咧嘴一笑，“请许台长退出吧，我们真心相爱，容不下别人。”
许敬南冷笑：“好一个真心相爱，真的爱她，那你跟方思雨是什么关系呢？跟李诗瑶暧昧不清又算是什么事呢？”
他去调查自己了。
陆远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对，他担心他会把这些事情抖给卓欣然。
“我本可以将这些事情告诉她，但我没有，知道为什么吗？”
陆远看着他。
“因为我不想她伤心。”
他很清楚，即使他说出了这些事情，卓欣然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所以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今天赢了我，我就签字退出，如果没赢，你自己去承认这些事情，放她离开。”
说到底，还是不死心。
陆远站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可能放手！”
他闭上眼睛，一通乱拳打出去。
等待他的是更重的袭击。
但陆远已经不在乎，虽然你他没学过拳击，但打架还是会的。
虽然被揍得晕头转向，但他的反应力跟应激力还在。
况且还有白鸣告诉他的许敬南的弱点。
找准时机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瞬间把他放下。
接着一拳打在他左腿膝关节上。
只听到许敬南闷哼了一声，再看过去时，他脸色发白，握着膝关节眉头紧皱。
陆远站了起来，喊道：“起来啊！继续！”
可是许敬南已经起不来。
白鸣跑了过来，喊道：“台长！台长！”
他看了一眼陆远。
陆远慌了，自己不会出手太重了吧？
可是他刚刚明明拿捏了力度。
白鸣跳上台扶起许敬南，“台长，没事吧？”
“拿热毛巾过来。”
白鸣想去拿，可是又不敢放下许敬南，眼神看向了陆远。
陆远道：“在哪？我去拿。”
白鸣指了指那边。
陆远跑过去拿了过来。
虽然挨了一顿打，但他毕竟年轻，身体状况不是40岁的男人能比的。
白鸣用热毛巾敷住许敬南膝关节。
许敬南抬头，额角已有豆大的汗珠。
陆远：“许台长，这应该算我赢了吧？愿赌服输？”
若不是他身体有缺陷，他不可能赢。
但老天给他这个机会，说明上天都站在他这边，让他赢。
许敬南默然不语。
“堂堂台长，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他没说话，看了看那边的辞职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