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老太爷一副笃定的神情,仇百川笑道:“多谢陈老爷子的信任,不过这事还不一定成,您想想,要是朝廷答应了我的要求,愿意放过我手下那些人,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万一朝廷不允,说不得仇某就只能带着手下兄弟们拼死一搏了。”
这话一出,陈老太爷当时就不乐意了,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仇头领这是在威胁老夫?”
仇百川道:“并非威胁,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蝼蚁也苟且偷生,何况我等,要是朝廷不肯给咱们活路,咱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到了那个时候,手下那帮兄弟还能不能听我的,可真就不好说了。”
“你……”
陈老太爷哑口无言,虽然仇百川话中的意思满含威胁,但是也的确说的是实话,这些人本就是一帮反贼,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还真就不好说了。
陈老太爷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说道:“仇头领,要不我等先商量一下,在给你回复,如何?”
仇百川拱手:“老太爷深明大义,仇某便在此等候。”
“……”
陈老太爷本意是将仇百川打发走,然后再拖延些日子,等待朝廷发兵的,结果这仇百川半点不上当,直言就在这里等着了。
这种情况下,陈老太爷也是没辙,只能吩咐道:“管家,领仇头领在院子里转一转。”
仇百川拱了拱手,跟着管家出了正厅。
花园里赏赏花,凉亭里喝喝茶,小桥上看看鱼,陈家的宅子大得很,像公园一样,够他溜达一两个时辰的。
仇百川一出门,正厅之中众人立即议论起来。
“老太爷,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走啊?”
“就是啊,这帮人可都是反贼,朝廷还能跟反贼谈判?他们还想有活路?到时候明知必死,城里必定是生灵涂炭啊。”
“我看这个反贼还是有点诚意的,老太爷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出城去,也免得在这担惊受怕。
众人各抒己见,陈老太爷眯着眼听了半天,然后说道:“一动不如一静,这可是武昌府,朝廷岂能坐视不理,等朝廷发兵,反贼自然望风而降,可要是咱们一旦跟反贼达成什么协议,怕是会在朝堂上引起什么非议。”
这话一出,陈家众人顿时皱眉沉思了起来。
是啊,原本这些反贼基本上都是由陈家在背后操控的,而仇百川这家伙就是个变数,失去了包家兄弟的制衡,仇百川竟然坐大,甚至还敢带着反叛军攻打武昌府。
包家兄弟这会儿都已经关押在了西厂,皇上正愁找不到借口整治陈家呢,要是自己被反贼恭送出城,这不等于是授人以柄嘛。
“老太爷,话是这么说,可万一这帮反贼真的负隅顽抗,咱们陈家必然首当其冲啊。”
陈老太爷瞥了那人一眼说道:“咱们陈家不是还有三千青壮吗,家族有难,就该轮到他们出力了,哪怕是全都死光了,只要雍王和覃王还在,咱们陈家就不愁兴旺不起来。”
不得不说,陈老太爷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处境的,陈家要是被扣上勾结叛军的帽子,雍王覃王自然也不好过,到时候他俩失了势,陈家再大的产业也迟早要玩完。
这时候又有人出主意了:“要不然咱们干脆趁现在把这个反贼给抓起来,一来可以免除朝廷的怀疑,二来还能请赏,岂不是一举两得?”
陈老太爷白了此人一眼:“你是没脑子吗?反贼在城里有两万多人呢,一旦绑了这个反贼头子,他下面那些人必定要跟陈家不死不休,咱们没必要主动去招惹反贼。”
那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陈老太爷扫视了众人一圈后,发现都没有什么意见,便派人去请仇百川。
仇百川来到正厅,又一次向众人见礼,然后直入主题:“陈老太爷,不知道你们商议得如何了?”
陈老太爷说道:“已经商议好了,老夫还是想要留在城里,毕竟老夫年纪也大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所以就不折腾了。”
然后他又说道:“老夫听闻当今圣上仁慈,或许仇头领能够得以心想事成,有能够放出那些官员,也算是仇头领一心向善了,朝廷定不会辜负仇头领。”
听了陈老太爷的话,仇百川也不废话,只是拱了拱手说道:“既如此,那仇某也就不再打扰陈老太爷了,告辞。”
等仇百川走后,陈家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这么容易就打发了?
刚才还一副着急的样子,非要在陈家等个结果,然后只是委婉地拒绝了一番,他就走了?
甚至都没留下句狠话啥的?
“老太爷,你说这仇百川……他会不会玩阴的啊?”
陈老太爷点头:“此事倒是不得不防,从现在起,让咱们陈家大院所有青壮轮流值守巡逻,可别被这帮反贼偷袭了。”
陈家众人忧心忡忡地安排去了。
他们的担忧是一点毛病都没有,仇百川就是打算玩阴的。
回到府衙之后的仇百川第一时间就召集手下,商议如何攻打陈家大院。
不过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他觉得明攻不如暗抢,先不说打不打得下来,就算是打下来了,陈老太爷被带到皇上那里,怕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至于暗抢这事,仇百川手下还真就有这方面的人才,那是兄弟两个,鼎鼎有名的大盗,他们这个盗可不是什么强盗偷盗的盗,而是这兄弟俩就姓盗。
他们家这手艺可是祖传的,虽说偷个大活人,可比偷一些金银细软等物的难度要大得多,但是他们两兄弟在问过对方身形体态之后,拍着胸脯表示,必定将目标人物带回来。
陈老太爷当天夜里入睡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丫鬟去请老太爷起身的时候,却发现陈老太爷并不在房里。
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可是在他们寻遍了整个陈家大院都没有陈老太爷的踪影时,陈家大院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了。
陈老太爷不见了,除了仇百川,还能有谁?
结果当陈家人找到仇百川的时候,仇百川刚从城外回来。
“我家老太爷呢?”
陈家人有些气势汹汹,但是仇百川却依然笑脸相迎。
“这是怎么了?陈老太爷怎么了?”
陈家人见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差点就信了,可是一想到这整个武昌府,除了他仇百川之外,还有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本事呢?
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