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大伴走后,皇上问道:“你不在阿日陶勒待着,怎么突然就回京了?”
杨轩嘿嘿一笑,朝皇上拱了拱手道:“皇上,我是来复命的。”
“复命?复什么命?”
杨轩道:“当初臣与陛下的约定是,不破楼兰终不还,如今此事已成定局了。”
“哦?”
皇上大喜,直接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一旁的惠亲王也是瞪大了双眼,捋胡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你且细细说来。”
杨轩就把情况讲述了一遍:“皇上,如今我们与图尔特部通商,就相当于是敲开了漠西的门户,虽然还不能派兵进驻,但是臣认为,只要图尔特部发展超出另外三大部族的控制,瓦剌必将爆发战乱,届时我们只需隔岸观火,瓦剌便再也无力东顾。”
“好!”
皇上大喜,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可是他起身太猛,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朝地上栽去。
幸亏杨轩原本就站得不远,赶紧上前扶住了皇上,一旁的惠亲王也赶紧上前,两人合力扶着皇上躺回了躺椅上面,然后赶紧传御医。
其实杨轩一眼就看出来,皇上这是高血压犯了,要是在后世,吃两片降压药就好了,只不过这是在大盛,哪来的降压药啊,御医过来之后,又是号脉,又是扎针,又是放血的,折腾了好一会儿,皇上才悠然醒转。
御医说,皇上这个病,只能静养,切忌喜怒哀乐,任何过于激动的情绪,都会导致犯病。
王大伴这会儿早就已经回来了,杨轩和惠亲王也只能告辞。
出宫的路上,杨轩问惠亲王:“之前说皇上早朝时吐血昏厥,也是跟今天一样吗?”
惠亲王点了点头:“上次皇上犯病,不过三日便已好转,甚至是精神更胜从前,就怕是……”
杨轩一愣:“精神好就说明身体好啊,还怕什么?”
“就怕是回光返照啊。”
杨轩顿时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喃喃说道:“怪不得皇上这么着急要禅位呢,怕是已经心里有数了。”
惠亲王道:“你这次回来,就别急着回去了,一来你要大婚,二来是皇位禅让,你都得在场。”
杨轩点了点头,虽然阿日陶勒那边就要与图尔特部通商,诸事繁多,但是事有轻重缓急,杨轩也不得不留下来了。
想到这里,杨轩停住了脚步:“既如此,我便去见一见太子殿下。”
惠亲王点了点头:“你去吧,这会儿承弘也是身处风口浪尖,希望他能撑得住。”
杨轩扭头调转方向,朝东宫而去。
东宫之中,太子照常在跟陆先生喝茶说话。
自从皇上说出禅位一事之后,不光是皇上那麻烦不断,就是这东宫也不得安宁。
皇上劝不动,他们便来劝太子,想要让他拒绝通过禅让继承皇位,说什么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说什么此行为大不孝,种种说法,不一而足。
当小太监禀报杨轩求见的时候,太子当即从坐榻上跳了起来。
“杨先生,你可算是来了,我这段日子里可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杨轩与太子和陆先生分别见礼后说道:“这是好事啊,有什么睡不安稳的?”
“先生说得轻巧,历朝历代,除了先贤之外,何曾有过禅让一事,如今我就成了这头一号,你说我怎么能睡得着。”
“太子殿下多虑了。”
杨轩说道:“皇上在为你铺路,太子只需坚守本心,坐享其成便可。”
“坐享其成?”太子顿时就楞了:“那怎么行?如今我已经处于风口浪尖,每天无数大臣写奏折来,劝我不要接受禅让。”
“这些人都是心怀叵测,你是太子,皇位迟早都是你的,那么是否禅让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轩看向了陆先生:“陆先生,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等太子继位之后再一个一个找他们算账。”
陆先生刚泡好一壶茶,斟了一杯放在杨轩面前,面含微笑说道:“我已经全都记下来了。”
太子一愣:“这怎么行,不论我如何继承皇位,也不能妄动大臣啊。”
杨轩叹了口气:“太子殿下,你哪里都好,就是太过仁慈了,仁慈是美德,但是过分仁慈就会养虎为患,到时候反倒要被别人骑到头上来。”
杨轩顿了顿说道:“确切的说,他们已经骑到太子的头上来了。”
陆先生点头道:“不错,这些人写奏折劝太子不要接受禅让,不就是觉得太子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嘛,太子继位便是正统,这些人连皇位继承都要干涉,岂不就是骑到太子头上来了嘛,若非有别的心思,太子是接受禅让还是正常继位,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吕承弘愣了:“你们俩怎么都是一样的态度?”
“不然呢?”杨轩说道:“太子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皇上要禅位于你,你受还是不受?”
吕承弘沉默了有一会儿说道:“皇命难违,既然是父皇的意思,我自然是不能违背。”
“这不就结了嘛。”杨轩说道:“你若是不遵照皇上的旨意,那不就是抗旨?”
“可是……”
“不用可是了,说得严重一点,这些劝太子不受禅位的,统统都是乱臣贼子,这种人不除,太子你就是坐上皇位,恐怕也坐得不稳当。”
杨轩说道:“禅位之事,太子不必多虑,皇上会安排好一切,现在太子要考虑的就一件事,就是如何处置这些乱臣贼子。”
吕承弘一惊:“那可是有三十多位大臣,还能全都处置了?”
“事有轻重缓急,有的可以先处置,有的可以推迟一点,太子要决定的是如何处置,一种是直接下旨,宣布其罪名,然后一体擒拿问罪,另一种是秘密抓捕,过审后定罪,太子你选哪一种?”
吕承弘张口结舌,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杨轩就问陆先生:“陆先生觉得哪种方法好?”
陆先生抿了一口茶说道:“我向太子建议的是后一种。”
杨轩又看向吕承弘:“太子觉得呢?”
吕承弘还是一脸的纠结:“这可是三十多位大臣的性命,一旦定罪,怕是还要牵连其家人,数百条人命啊。”
“敢问太子殿下,太子府有多少人口?”
“跟随太子的人,他们又有多少家人?”
“难道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杨轩的言辞激烈起来:“一旦皇位落入他人之手,这些人将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