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戎的剧烈心动在陆杳杳一言难尽的表情中加速消失，小实验室里弥漫起从未有过的尴尬氛围。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半晌，卡戎宕机的脑子才连接上智商，战略性地、生硬地把之前进行到一半的话题继续下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提醒你，如果你加入诺亚，不管你想查什么，都比现在要方便得多。”
陆杳杳点点头：“哦。”
这也是个办法，如果连卡戎这边都行不通的话……也只好如此。
交流再次停滞，卡戎无奈，指望陆杳杳开口求人是行不通的，只好把好处先呈上去。
“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说。”
说完，卡戎觉得自己可能过于舔了，连忙又补充一句。
“毕竟我还需要你，之前是我思路出了问题，以后我不会再用好处招揽你。”
做朋友比威逼利诱要容易多了。
毕竟陆杳杳连诺亚都毫不心动，和诺亚相比，他的帝国皇子身份也算不上什么。
还有，现在他觉得索玛总结的追人技巧就是狗.屎，陆杳杳显然是不一样的。
过于殷勤不会让她受宠若惊，只会让她提高警惕。
可爱又难搞。
陆杳杳听完这句，定定地审视了卡戎半天，两人视线相接。
出于某种莫名的心虚，卡戎总有种自己在陆杳杳的清凌凌的目光里一览无余的错觉。
就在他即将出冷汗的时候，陆杳杳终于收回视线，伸出一只手。
“很好，合作愉快。”
卡戎的手迟疑地握了上去，一触即离：“合作愉快。”
他还记得，上次两人拉手之后（天道誓言），他直接损失了两名下属。
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我正好有点事情要拜托你。”
陆杳杳抽回手，一副不折不扣的资本家嘴脸。
“你能联系到哈迪斯星系的第一星盗团，对吗？可以的话帮我给唐德带个话，就说一切都好。”
卡戎挑眉：“加勒特·唐德？你指的是小唐德吧？你那个叛逃的同班同学。”
陆杳杳眨巴眨巴眼睛，所以“唐德”是他们家的姓？
她还以为唐德只是个化名，合着人家就是用真名来的？
好家伙，心可真大。
潜伏这么久才被发现，还一路干到了机密遍地的特殊科，她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唐德这么牛逼过。
“小唐德？”
“据我所知，第一星盗团boss父子用的是同一个名字。”
陆杳杳：……
“对，应该就是他，就说是我托你带话，他能懂。”
卡戎忍不住再次翘起二郎腿，陆杳杳瞟了他一眼，知道他接下来就要搞事了。
这种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似的得意洋洋的劲儿她简直再熟悉不过。
也只有这种时候，卡戎身上才会展露出纯粹张扬的少年气。
“所以……格林星系的事是真的，你要帝国人口失踪名单，也和这件事有关。”
陆杳杳只有一句：“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卡戎一脸无辜：“你不交代清楚我很难做事。”
陆杳杳觉得自己被威胁了，想了想，决定放点真家伙出来。
“我在查一些非法实验基地的下落。”
卡戎神色稍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在帝国？不是我泼你冷水，帝国的非法实验基地的数量远超你的想象。”
陆杳杳笑了，笑得不怀好意。
“一般的活儿也轮不到三殿下去做，不是吗？”
卡戎得承认，自己有被这句话取悦到。
果然，皮囊只是表象，时刻保持可利用价值才是接近陆杳杳的王道。
许是气氛到这儿了，最起码陆杳杳觉得她和卡戎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没有这么友好轻松过。
当然，她也承认，不友好的锅主要都是她的。
她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我有个问题，好奇了很久。”
卡戎扬眉，他还不太适应友好版陆杳杳。
“问。”
“你为什么要对严横下手？你好像很讨厌他。”
陆杳杳说完，盯住了卡戎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卡戎有点惊讶，眼神突然沉了下去，嘴角的笑容却没消失，带着点疯批气质的阴郁收拢不住，直直地撞进陆杳杳的眼睛里。
陆杳杳了然：果然很讨厌。
帝国和联邦不可能突然决定建立外交以及合作，尽管她并不清楚里面的细则，但也能想到这种有关国家机器的重大决定，前摇一定很长。
这至少能说明，于公，卡戎和严横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利益冲突。
或者说，卡戎为了和联邦某些大家族提前达成什么共识、获取支持和好处，把严横的性命当做诚意。
但可能性不大。
严横在联邦的号召力太大，这一步显然是臭棋，就算达成目的，之后也极容易翻车。
若是严横“死亡”的真相被翻出来，难道联邦的世家会站出来承认吗？那时候卡戎就是最好的背锅人。
一个不注意就会引出战争，对他未来竞争储君的位置没有任何好处，反而隐患重重。
但卡戎还是做了。
陆杳杳觉得合作、获得支持和好处都只是幌子，卡戎不会因为这点得不偿失的利益对严横下手，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有私仇。
纯纯为了解恨才干这么出力不讨好的事。
换别人陆杳杳还得怀疑一下，卡戎能干出这种事情她是一点都不意外。
在对视中，卡戎嘴角的笑容终于支撑不住散了。
“是他让你问的？”
“不，他从来不让我.操心这种问题，只是出于好奇。”
更伤人的话她没说，严横压根就不觉得他和卡戎之间有过什么私仇。
陆杳杳觉得这才是气死对手的最高境界，对方这么用心用力地恨他，他完全接收不到任何信号。
她男朋友可真棒！
“那好，我是为了得到某些人的支持，我比你想象的还要需要两国合作，尤其是比起帝国，更偏向我的合作。”
“立场不同，我想你能理解我，就像我不计较那几位下属的死亡。”
陆杳杳很平静，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一般：“哦，你看我信吗？”
“不过你说的对，此一时彼一时，这点我对你没什么意见，没有你，严横也不能把我从古地球救出来。”
卡戎皱紧眉头，隐约间觉得这句话比让他阐述他对严横的恨意还要膈应人。
“你很在乎他？就这么喜欢他？”
陆杳杳抿了抿唇，突然就没了兴趣，她知道卡戎不会再回答她的问题了。
“当然了，这还用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