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海巫师又笑了一下，“不过，九公主那么担心一个路人做什么？”
“我……我只是纯粹的关心一下而已。”看到海巫师意味深长的眼神，小九不禁有些心虚。
“哦，是么？”海巫师轻轻挑起眉毛，道：“我的九公主真是大海里最善良的公主。”
“……”
见他一副不想说的样子，小九冷着脸：“海巫师你可以告诉我了，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强人所难。”
看她要关上窗，海巫师连忙喊住她。
“船的确沉了。”
听到他这句话，小九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会沉了呢？
她的反应被海巫师悉数收入眼底，眸光微暗，“九公主的反应可不像对待一个普通路人，真是口是心非啊，我猜你心里一定很着急想要去救那个人类。”
被戳中心思，她面色微变，讽刺道：“你的想象力真不错，我只是觉得他好看，比任何一个男子都好看。”
听到小九的狡辩，海巫师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
好看？
仅是好看而已吗？
不止吧。
他压下胸腔处燃烧的焰火，“除此之外，九公主就没有其他的想法？”
“没有。”小九回答得斩钉截铁，随即补充：“我绝不会爱上人类。”
“呵。”听到她如此坚定的回答，海巫师笑了一声，“知道船为什么会沉吗？”
她摇头。
海上无风无浪，船只行驶正常，怎么突然就沉了呢……
除非……
她审视的目光落在海巫师身上，只见海巫师一脸的平静，眼睛也没有任何闪躲。
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海巫师看到她的表情，心顿时像一只在火上烤着的栗子，热得即将要破壳。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在他心里蔓延。
沉声道：“我算到你的命定之人就在那艘船上。”
下一秒，他利落地翻窗进来。
“你不可能只是见过他。”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小九的下巴，力度刚好，不会弄疼她，也不会让她挣脱。
她还没来得反应，就被人钳住了下巴，眉头微蹙，似是极为不喜欢海巫师对她的行为。
“来，九公主告诉我，你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微凉的拇指细细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引得女孩一阵颤栗。
“为什么你今天回来晚了那么久？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一声声的质问从他口中溢出。
小九气笑了，但为了快点解脱那只手的触摸，她不得不开口道：“偶遇，从三姐姐那回来不小心遇上的，他跟我说话，我没理他。”
“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命定之人，不然……”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海巫师，“我一定绕路走。”
我没理他……
这句话成功取悦了海巫师，心情总算稍微好一点了。
你不可能只是见过他……
这句话在她心中激起波澜，却被她硬生生的压下去。
但回忆并没有放过她，脑海中浮现了她小时候救过一个人类小孩的场景。
她在海中游玩耍闹时，无意间瞥到浅水区躺着个奄奄一息的小孩，身形单薄，苍白瘦弱的样子让人怜惜。
想都没想就把小孩拖上岸，给他做了相应的措施，看他呛出了好几口水，她才放下心来，守在一旁，直到小男孩醒来。
夕阳西下，天边变幻着晚霞的流光溢彩，远处归鸟盘旋海面，翅膀仿若擦过万道霞光。
一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象。
她俯下身伸手去探探他的鼻息，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但下一刻，手便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抓住。
小九一惊，抬头看向他，就看到他睁开眼，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清澈透亮，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她愣了一秒，随即抽回自己的手，退开几步，神色不自然道：“你醒了就好。”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她已经陪了他一下午了。
黄昏了，她要回家了。
“等一下。”
身后传来他略带沙哑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漆黑的眸子正紧盯着自己。
她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叫克里斯，谢谢你救了我。”小男孩露出笑容，那双眼熠熠生辉，亮得惊人，“虽然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掉到海里，多亏你救了我，我一定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许是小男孩的笑容过于灿烂了，小九有些看呆了。
这个人类真好看。
他长得白白净净，眼瞳湛蓝，鼻梁高挺，唇红齿白，就像是上帝最杰出的作品。
危险又迷人。
小九的心脏不争气地跳了两下，她赶紧移开视线，“不客气，我只是路过，看你长得好看就顺手救了。”
姐姐们说过人类狡诈又脆弱，看到他们就要避开，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然就会掉进他们设好的陷阱里。
危险又迷人。
“今天……今天晚上有烟花……我们一起看好吗？”克里斯红着一张脸，吞吞吐吐地开口，又带着一丝丝的小心翼翼。
可能是他太过于孤独了，以至于对一个救了他一命的小女孩提出请求。
烟火？
小九眨了眨眼，警惕心升起，不会是故意设的圈套吧？
她可不想被骗。
她拒绝道：“不行，我要回去了。”
克里斯听到她的话，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漂亮的眼睛低垂着，似乎很失落。
似是想到了什么，复而他又抬头，“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还会给你拿好吃的！”
看到他这幅模样，小九的心不由软了，不忍拒绝他的请求，就答应了。
她才不会说她是因为吃的。
听到她答应了，他脸上绽放出笑容，眸中似有万千星辰，亮晶晶的。
就这样她陪他到华灯初上。
烟花绽放的刹那，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绚烂夺目，璀璨多姿。
她依稀听到了不远处的欢呼，原来是一群人的狂欢。
侧过身看着克里斯，只见他仰着脖子，一张精致的脸上尽是兴奋和喜悦，眸中泛着淡淡的光，看起来格外动人，就像纯良的小天使一般。
烟火落幕，她说，我走了。
克里斯却拉住她的手腕，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她面前。
这是他趁烟火还没开始时跑回去拿的，幸好她还在海边等着他回来。
小九不明所以，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蓝宝石胸针，在月光的映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
小九看着手中的胸针，有些犹豫不决，看这胸针一看就知道很贵重。
她把盒子塞回他手中，“我不能要。”
克里斯微微一笑，语气不容置否。
“你刚刚打开看了，那它就是你的了。”
“……”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胸针，又抬起头看向克里斯，到他期盼的眸子，拒绝的话又咽回肚子里了，道了谢。
……
“我没理他。”这句话成功取悦了海巫师，心情总算稍微好一点了。
他松开捏住她下颌的手，温柔且宠溺地摸了摸女孩柔软的长发，“我的公主，真乖。”
这话惹得小九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身体。
海巫师的手落空，他也不恼，继续说道：“我亲爱的公主，我带你去看看那艘沉了的船。”
他强制牵着小九的手，往不远处的海面走去，触及海巫师微凉的手，小九觉得浑身恶寒，很想抽回自己的手。
奈何他抓得太紧了，犹如一只巨大的钳子，容不得她放开手。
只能被迫地跟着他游到那艘沉了的船前。
海巫师一边游着一边跟小九说，声音透着丝丝魅惑：“九公主想不想拥一双腿，像人类一样行走，永远不用坐在轮椅上？”
他的语气充满诱惑，让人忍不住心痒难耐。
“不想。”小九回答得干净利落。
她不想变成手染鲜血的人鱼，更不想伤害无辜的人。
因为想要一双腿，就要剥夺别人的生命，这样太残酷了。
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拥有腿。
海巫师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仅一瞬便恢复如常。
“为什么不想？你不觉得很美好吗？”他的语气透着一丝遗憾，似是十分不明白小九的想法。
小九没有说话，那是血腥的美好。
“先不要急着拒绝，我相信公主看到那些美丽的舞女后，你一定会想要一双腿的，又长又直。”
“像人类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她们，就像天鹅一般，是那么的吸引人......”
他的唇角勾起，不断蛊惑着她。
那么美好的东西，他的九公主就该拥有，不该坐在轮椅上。
“我不想。”小九再次拒绝，眉头紧皱。
海巫师听了，笑容一僵，继而言笑晏晏：
“公主别怕，只是挖一个人类的心，那跳动又美丽的心，公主这样做只会是帮他早日解脱而已。”
“有了心就有了漂亮的双腿，公主的劫也就过去，一举两得。”
“那么美好的东西，我们的九公主就该拥有。”
“我先带你去看看，也许你会改变主意呢？”
小九听着他蛊惑人心的声音，心中不禁动摇起来，她甚至有些怀疑，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会不会真的替她去做？
她眨了一下眼睛，天真地望着身旁的人，“真的可以吗？”
撞进碎金色又泛着层层水光的眼睛，加上女孩温纯无害的模样，海巫师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心底的异样，笑道：“当然可以，那本就是属于小九的。”
“好。”小九点了点头，她也想看看自己跳舞的样子，到底有多美丽动人。
海巫师脸上露出得逞的微笑，他牵起小九的手，带着她往前方游去。
他们很快就到了沉船面前。
看着一半沉在海水里，一半在水面上，小九心里莫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完全沉没。
她看到海底有几个身影正站在船边朝海面张望着。
看到她和海巫师出现后，他们立即朝游了过来，很快就将小九和海巫师包围在其中。
“海巫师，九公主你们也来了。”他们看到海巫师后，激动不已，脸上布满了欣喜，“我们正准备把艘船拖走，没想到海巫师你竟会亲自过来。”
“嗯。”海巫师微笑着点了点头，小九却觉得那笑有些阴森恐怖，令她浑身不舒服。
趁着海巫师吩咐其他族人将船弄沉，她悄悄开溜。
她一边游一边往后看，所幸海巫师并没有发现。
刚才她答应海巫师，只不过是骗他的，不想听他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她一丁点儿也不想伤害别人。
唯有自由是她永恒的追求。
灵活地窜进沉没的那一半船中，她在里面四处寻找，很快就看到了一颗黑漆漆的脑袋。
小九吓得尖叫一声，连忙捂住嘴巴，怕被海巫师发现，惊魂未定之余。
那颗脑袋露出半张脸，她大惊，顾不得害怕，慌忙上前拂开另外半张的头发。
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之后，小九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脏狠狠揪疼。
是他，是克里斯。
竟然真的是克里斯所在的船，她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很微弱。
克里斯没死。
真好。
她紧紧抱着他，眼眶渐渐湿润。
见他还活着，她悬起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克里斯……克里斯……”
她抱着他游出沉船，一时也不敢耽误。
“克里斯……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的。”
克里斯在她怀里，嘴唇惨白，没有半点血色，就连睫毛都没有一丝的颤抖，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
她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念叨着，不知不觉泪水滑落脸颊，打湿了克里斯的脸庞。
海风阵阵吹来，海浪打在礁石上，如碎玉子似的乱溅，涌到海岸边的浪花，轻轻地抚摸着细软的沙滩。
天上一轮明月，繁星点缀着一片黑暗。
月光照得大海宛若一个巨大的漩涡，好似能吞噬一切，夜晚的大海是不同于白日的海的。
海水越发冷冽，小九抱着克里斯，艰难地朝岸边移动，她咬着牙关，努力控制不让自己落泪，只觉得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当她满脸泪?的来到三姐姐的住所时，三姐姐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一向单纯的小九居然带着一个人类。
她急忙上前扶住小九，“小九，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