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夜谈
他是做什么的料需要对你说吗？沈一寻心里翻着白眼，这也太不会聊天了！
“我不知道。”他语气有点冷淡。
黄依依像是没听出来，接着道。
“看来沈公子以前一直混吃等死了。”
沈一寻看着黄依依，黄依依坦然相望，倒是那两个随从怒视着黄依依。
“你说的没错，我以前确实没做什么，但也没真的混吃等死，我还是力所能及做点事情的。倒是黄姑娘你，做什么的？”
“力所能及做点事情，那混吃等死也算是事情，你这么说也对。至于我，和沈公子差不多少。”
沈一寻本来很生气，想要怼回去，可听到后面的话，愣了愣，稍微打量了一下黄依依的穿着，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这样怎么能和他一样？
“黄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和沈公子一样，做生意的。”
“能问下，做什么的吗？”
“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沈一寻差点闪了腰。
“黄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能好好聊吗？
黄依依眨了眨眼，很是无辜。
“你家做什么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黄依依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我爹不要我娘了，又找了一个，那个女人家里很有钱，就是做生意的，但做什么我并不清楚。”
沈一寻惊讶。
“没想到姑娘的身世这么复杂。”
“还好。那个女人在吃穿上没苛待我，比起其他人还是很幸运的。”
“那，她家的生意很大吗？”
“很大，怀庆府杜家，你听过吗？”
沈一寻眼睛睁大。
“怀庆府的杜家！”
“看来你知道。”
“我知道。”沈一寻的心里砰砰乱跳起来，喃喃地道。
他是知道怀庆府杜家，但他的反应绝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怀庆府那个传闻，一个叫黄依依的女子杀了数百无辜百姓，是天下第一大魔头，而面对的这个人也自称姓黄，难道，难道……
沈一寻吞咽的有点艰难，这时外面像是配合他一样，轰的一下雷声炸开，他看到黄依依歪头看看外面，差点跳起来。
“这雨下的真大。”
“……是啊，这雨下的太大了。”沈一寻定了定神道，“黄姑娘，你是从怀庆府来的？”
“嗯。”
“那，你可听过怀庆府的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在市集之上有人杀了好几百人。”沈一寻终于说出了口。
说出来了他也豁出去了。
“那个凶手也姓黄。”
“叫黄依依。”黄依依道，“就是我。”
“啊？”沈一寻万万没想到黄依依就这样承认了。
外面咔嚓又是一个雷声，这次，沈一寻两个随从跳了起来，还去抓腰上的刀。
沈一寻连忙对他们两个瞪了瞪眼，然后冲着黄依依强笑道。
“黄姑娘，你，没开玩笑吧？”
“你心里不就这么想的吗，为什么还希望我是在开玩笑？”
沈一寻干笑了两声道。
“我怎么会那么想呢，姓黄的姑娘多得是，就算从怀庆府来的也不一定就是那个黄依依啊。”
“那我要说我真的是呢，你怕不怕？”
沈一寻愣愣地看着黄依依，最终老实地点了点头。
“怕。”
怎么可能不怕，那个黄依依被传的是杀人魔王，谁不怕，傻子才不怕呢！
黄依依噗嗤笑了下，这下将之前的清冷一下子冲淡掉了，更加娇俏了。
“好了，不逗你了。”
沈公子嘘出口气。
“可吓死我了。”哪知道黄依依接下来说道。
“其实我真的是黄依依，就是传言的那个，但那些人却不是我杀的，而是红莲教。”
黄依依一脸苦笑，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啊？”
沈公子的心情真可以说是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
“黄姑娘，你，你真是？”
“是，我真是那个黄依依，可你看我像杀人魔头吗？”黄依依露出个弱不禁风的表情，“再说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应该知道，一个人光天化日之下，一下子杀几百人，就算那些人是普通人，那打不过还不会跑啊，跑出几十个总有的吧，结果没有，你觉得可能吗？”
沈一寻轻轻点头。
“是有些不现实。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外面大雨倾盆，室内，虽然是破败的小屋，但还有温暖的篝火，聊聊江湖八卦，也可以说是很惬意了，要是再来壶热酒就更好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黄依依很痛快地就说道，“事情很简单，红莲教绑架了杜家，对，就是我爹找的那个女人的杜家，他们的大少爷，要十万两黄金，这个传言你们应该也听过吧，没听过可以去打听一下，怀庆府人尽皆知。”
沈一寻点头道。
“听过一些，还以为是讹传，没想到是真的。”
“是真的，杜家好不容凑够了钱，以送亲的形式去和红莲教交易，地点就是那个集市，当时我也在，我和红莲教有过节，这还的追溯我师父白云道长那里，红莲教作恶多端，我师父深恶痛绝，结下了仇怨，我师父去世了，红莲教就把这笔账算在了我身上，或者说是我们身上，只是当时只有我在那集市上。另外就是小七王爷在围剿他们的人，也在集市上。”
黄依依说到这语气低落，一脸痛恨。
“他们的人突然指认我是什么赌坊的凶手，将人们吸引过来，接着他们又把杜家的黄金抛向人群，人们疯狂抢钱，发生了踩踏，其实多数的人都是这么死的。”
这点黄依依并不算撒慌，当时为了抢黄金所有人都疯了，死了不少人。
“没抢黄金之前，就有人去报官了，包括小七王爷，也派人去了，可是当地官府被红莲教收买，没有一个人来。”黄依依说着愤愤地道，“然后他们出动了弓箭手，所有人都倒下了……最终他们带着黄金全跑了，我和小七公子都受了重伤，接着就听说了那些传言，说是我杀的，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理解，他们不敢说小七王爷杀的，嗖是个没背景没根基的人，正好背锅。可也不想想，别说是我，就算是绝顶高手，那么多人也不是一个人能杀的了的！”
沈一寻主仆三人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沈一寻道。
“过程竟然是这样的。”
“不然呢，难道你真的相信了那些传言？”
沈一寻摇头。
“我没有完全相信，几百人太夸大了，要是那样岂不是反了？几十人应该有。”
黄依依点点头。
“多少人我不知道，他们的弓箭手在外面围着，当时一心往外冲，什么都顾不上了，但死了很多人是真的。”
“是啊，那么多人不是一个人能杀的了的。”沈一寻道，“那后来呢，官府那边？”
“小七王爷回去了，听说怀庆府知府大人押送京城，那些死去的人家属吵吵着找我报仇，我担心连累白云观，我只好去京城。红莲教这样陷害我，朝廷不能不管！”
“原来是这样啊。”沈一寻连连点头，“你说的对，黄姑娘，地方官员勾结邪教，罪大恶极，只有京城能主持公道！”
黄依依却愁愁地叹了口气。
“可我了解了一下，发现并不乐观，红莲教存在了上百年，朝廷一直在围剿，结果越围剿越强大，怀庆府的官员被收买，这也意味着有更多的官员被收买，屋里发现了一只蟑螂，代表着屋里已经有很多蟑螂了，这公道讨得怕是很难。”
“黄姑娘，虽然你担心的有理，可是朝廷还是有正直官员的，他们一定会为姑娘主持公道。”
“但愿如此吧。”黄依依数总和语气又欢快起来，“不知道沈公子家住何方？”
“我就是京城人士。”沈一寻微笑道。
黄依依眼睛亮了一下。
“原来是同路，真是有缘！”
“是，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黄姑娘，真是很荣幸。”
“听沈公子的话，家里的生意应该做的很大，那在京城一定很有人脉，不知道官场上可有熟人？”
这话说的可真够理直气壮的，他们有那么熟吗？沈一寻哭笑不得。
“黄姑娘还真是性情中人。只是怕是叫你失望了，沈家生意不是很大，官场上认识的人有限，不过沈某还是会尽力帮助姑娘的。”
黄依依道。
“那真是太感谢沈公子了。不知道沈公子家里做的什么生意？”
“开了一家酒楼和客栈，还有布匹。”
“餐饮行业很赚钱的。”黄依依随口说道。
沈一寻被餐饮行业四个字吸引了一下，重复了一遍。
“黄姑娘这个说法还真是新鲜，还很贴切。”
黄依依笑笑。
“怀庆府都这么叫，可不是我说的。”
沈一寻笑道。
“怀庆府这么叫吗？我多年前曾经跟着父亲去过一趟，比起京城，怀庆府有些小了，再听到这个地方还是因为一些赌坊案子。对了，黄姑娘，怀庆府的那些赌坊案子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我听了一些，总觉得太玄乎了。”
“红莲教干得。”黄依依想都没想地就道，但马上又说道，“当然了，我也没证据，我只是猜测，除了他们没人能干的出来！现在爆出怀庆府的官府被收买，更证实了我的猜想，案子一直破不了，为什么破不了，还不是因为他们是一起的吗？说什么赌坊的银库都空了，你说那么多钱运走能没动静吗？能没线索吗，可官府就是查不出来，明显是故意包庇！”
沈一寻惊呆了。
“可是死了好多人是不是？”
“是，死了多少不清楚，但不少。”
“那官府也敢包庇？”
“怎么不敢？红莲教都明目张胆偷孩子杀人，端几个赌坊有什么的，死的也都是烂赌的人，没人在意的。据说，据说啊，红莲教是内讧才引出这样的案子。”
黄依依毫无负担地将自己做的事全推给了红莲教，这是你逼我的！
沈一寻有些欲言又止，黄依依挑眉道。
“怎么，你对红莲教有好感？”
沈一寻摇头。
“我没有，我只是小时候接触过他们的人。”
黄依依来了兴趣。
“你接触过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红莲教的人？”
“他们自己说的。”沈一寻回忆道，“那时候我十来岁吧，也是和父亲出外，因为赶路错过了投宿，遇上了劫道的，带的护卫死的死伤的伤，眼看就不行了，来了一个人救了我们，他离开的时候自称自己是红莲教的人，我父亲很感谢他，报了姓名和住址，叫他无论如何来京城到家里坐坐，后来他来过两次，好像是，再后来就断了联系。他武功很厉害，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很厉害，他长得很英俊，三十多吧。那个人很好，叫人看着就想亲近。”
黄依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一寻道。
“红莲教做的恶事我也听过很多，但我想里面也有好人的，比如我遇上的那个人。”
“他叫什么啊？”
“玉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