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展是莫莺以前深爱过的人，但莫莺几十年的等待，并没有等到他的一丁点青睐，反而是莫莺放下他了，与叶文蜓在一起了，白展却不甘心了，还来度兮兮的面前痛哭乞求。
那一日度兮兮狠狠质问了他好几句，之后，度兮兮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白展了，也没有从柯潋那里听到过有关白展的消息。
他似乎一下子消失在了大家的生活里，柯潋几人也默契地没有在日常生活中提起过他。
月色朦胧，门外虽有夜灯，可白展站在距离度兮兮几米开外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半隐着站在阴暗下。青年儒雅的脸上似乎多了许多度兮兮不曾见过的疲惫，她抿着嘴角，觉得此时的白展似乎比以前变化了许多。
“白展？”听到度兮兮出声，已经朝里头走了几步的柯刑重新折身回来，他也是看着白展长大的长辈，对于白展当初发生的事情知道一些，这会儿见确实是白展站在门外，就热切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小一辈之间的事情，柯刑是不大乐意插手进去的，他只是出于一个长辈的身份，想要许久未见的小辈来家里坐一坐，至少喝杯茶。
如果是以前，白展肯定是会欣然接受的，可他在度兮兮的面前，脚步丝毫都没有朝前挪动，他看着度兮兮，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在度兮兮冷淡的视线里只能一言不发。
度兮兮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一瞬间上火的脑袋在冷风的吹拂下慢慢冷静下来，她见白展有些闪躲着不敢对上自己的视线，就哼笑了声，淡淡道：“那就进来吧，外头风大。”
说完，度兮兮不去看白展惊喜的笑容，而是有些使小性子地朝家里头走了几步，只把身后柯刑与白展熟络的对话声当做听不见。
度兮兮已经走在很前面了，白展走在柯刑的身边，只能瞧见自己这个嫂子的背影，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当初确实是自己的做法不太对，度兮兮不喜欢他，他也能理解。
“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我们一直没你的消息。”柯刑抱着两个孙子，见白展走动间神色有些心不在焉，心下了然，面上却是寻了个话题，想叫白展能够与以前一样和自己交谈。
白展对柯刑一向尊敬，此刻见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地跟自己说着话，他就也不去提叫自己会悔恨的那些事，只是轻轻微笑：“我这段时间被家族安排着，去其他帝国参加了一些封闭式的交流会，想把自身的素养更提高些。”
一年多的时间，白展一直都在参加文学界的交流会，这些封闭式的交流会，对他来说是绝佳的，可以去冷静一下自己的好地方，他也确实思考了很多事情。
对于莫莺，他不会去骗自己，他的的确确是没有动过心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莫莺对他来说更像一个家人一样。
可为什么他之后会那般失态……白展在心里苦笑了一下，或许就是度兮兮所说的那般，他对莫莺只是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一个一直追在自己身后的人不追了，还不甘心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人要去问别人了，更不甘心会为自己流泪的人，以后要为别人流泪了。
他说自己犯贱，度兮兮却说他只是不甘心。白展看着度兮兮的背影先一步融在温暖的灯光里，自嘲一笑。他其实也是有些犯贱的，不是吗？
如果不是犯贱，他不会刚回帝国，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莫莺，可他却又不敢进去，远远地在莫莺的家门口站了三个小时。
他远远地站着，远远地看着，站着看那曾经对自己那么深情的女人被自己伤到后，终于是成了他人手中的宝。他知道莫莺结婚了，也知道莫莺怀孕了，他也说不出看着莫莺如今幸福的样子，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
或许是遗憾，又或许是满足吧。
2569为白展拿来一双新的拖鞋，这是白展第一次来新的柯家，他好奇地看了看四周，见度兮兮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自己，当即就身子一僵，有些不自在地低头走过去。
总归，度兮兮当初被他给气着了，他不要脸地去求度兮兮，如今自然也是要为当初的不理智来给度兮兮道歉的。
柯刑把两个孩子放在度兮兮的旁边，度兮兮就一手搂住一个儿子，叫两兄弟靠坐在自己的怀里。她见白展站在自己的侧前方，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心里多少也能猜到白展想说什么，但她不是很乐意听，便侧过头当做没看见他的神色。
“坐吧。”柯刑招呼着白展在自己的身边坐下，亲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水，“你看着憔悴了些，最近累着了吧？”
白展的脸上满是疲惫，憔悴二字就差写在脸上了，柯刑作为长辈，自然是需要关心一下的。
白展的神色在听到柯刑的关心之后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度兮兮，见她认真地哄着两个儿子，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这边，这才松了口气，温声道：“今天早上才赶回来的，估计是在飞船上没有休息好吧。”
其实白展的憔悴，一方面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想要来跟度兮兮道歉，苦于找不到方法。
他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有柯刑在，估计度兮兮不会叫自己进门，或许在看清他的那一刻，度兮兮就会把家门关上，叫他连柯家的门都进不来。
“那你今天晚上可得好好……”柯刑一听这话，就着急地给白展讲没休息好的坏处，偏生白展也一脸认真地听着，这叫偷偷关注这边的度兮兮嘴角一抽，觉得自己还是专注些，玩两个儿子比较有趣。
一一和二二八点多就要睡了，往常都是柯刑哄他们睡觉的，今天也不例外，只是等柯刑把两个孩子抱上楼后，客厅里只剩度兮兮和白展二人，气氛一瞬间尴尬至极。
当然，这个尴尬是白展觉得的，度兮兮在他的对面慵懒地坐着，手上端着一杯温水，一口一口喝得好不快活，丝毫都不尴尬。
“嫂子……”犹豫半晌，白展还是对度兮兮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可他刚开口，度兮兮凌厉的眼刀子就丢了过来，道歉的话语一下子就卡在了白展的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是白展说不出来话了，度兮兮却说得出来。度兮兮放下水杯，微微垂眸道：“我知道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你不用跟我道歉，没有必要。”
“不！我需要跟你道歉的。”白展的心思被度兮兮看透了，这并不叫他觉得难堪，反而松了一口气般站起身子，有些急切地看着度兮兮，“当初，是我太不理智，才说了那些会叫嫂子生气的话，是我的错。”
当初莫莺带着叶文蜓回莫家，一是介绍一下自己的男朋友，二是给当时在莫家借住一晚的白展摆明一下态度——她莫莺，已经不喜欢白展了。
这对于白展来说，本是一件好事，毕竟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终于离开了，这个人一直都是自己没那方面心思的，他理应对此感到高兴，并且表示祝福的，可白展的脑回路叫度兮兮惊为天人啊，第二天竟然敢到柯家，来求度兮兮去劝莫莺和叶文蜓分手。
是个人听了这话都得生气，度兮兮自然也是当场就恼了，连番质问丢给白展，然后抛下一句“你真可怜”，就气冲冲地回房间生闷气去了。
她不知道白展被自己质问完后有什么反应，连之后白展是什么时候走的，度兮兮都懒得去问柯潋，只是不再想知道有关白展的任何事情，也不许柯潋再在自己面前提到白展。
老实说，如果不是今晚白展突然出现，度兮兮还真想不起来还有白展这个人。
“你只是来道歉的？”度兮兮听他道了歉，也没有什么接受不接受额表示，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如果你只是来道歉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白展涨红了脸，没想到度兮兮竟然这么快就下了逐客令。他确实是为了给度兮兮道歉而来，可他还有别的事情想要问问度兮兮，是有关莫莺的，“我想请问，莫莺她现在的生活，好吗？”
寂静，在白展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整个客厅都寂静了下来。白展有些紧张地握紧自己的手，他听不到度兮兮有丝毫的动静，只能听见自己的急促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她过得很好，叶文蜓很爱她，相信你已经知道了，她已经怀孕了。”度兮兮冷淡着语气，不懂白展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明明当初是他不喜欢莫莺的，这会儿的关心，是出于愧疚吗？
“那，那就好。”
白展努力地笑了笑，鼻头不知道为什么涌上一阵酸涩，他抬头看了看度兮兮，见她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在面对着自己的视线时多了几分冰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急匆匆地道了别，就大步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在度兮兮的面前，根本无法自在地说出一句话来。
白展离开后没多久，柯潋就回来了，开完例会的他神色有些凝重，不过他很少把那些沉重的情绪带给度兮兮，在进家门的时候，就把神色收敛了起来，迎着度兮兮的目光露出一抹浅笑：“我回来啦。”
“欢迎回来。”度兮兮站起身，走到柯潋的身边轻轻抱住他，“白展刚刚来过了，他来跟我道歉的，还问了莫莺姐的近况。”
度兮兮的语气轻轻柔柔的，柯潋听了却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不悦，赶紧低头亲了亲她，柔声道：“他惹你不开心了？下次不放他进来就是了。”
“爸在呢，我拦着他像什么样子！”度兮兮嗔怪地点了点他的脸侧，但到底是被柯潋的安慰给抚平了心中的些许不悦。
度兮兮见他虽然在自己面前没什么异样，可眸色微沉，心里猜测例会上应该说了什么大事，但她犹豫了下，并没有多问，而是拉着他的袖子，露出温柔的笑容：“我听莫莺姐说，你们军部的食堂叫人一言难尽啊……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做些吃的？”
“难吃归难吃，但军部没有浪费粮食的规矩，我已经吃过了。”说到军部的食堂，哪怕是柯潋都忍不住要捂着肚子感到后怕，他觉得军部的上级肯定是故意的，叫大家吃了食堂可以磨练自己的意志，日后面对虫族的时候，肯定能撑更久。
往日柯潋也去过食堂，不过也只是去过一次而已，那一次之后，他就重新回到了营养剂的怀抱，可这次例会是大家一起用餐的，饭菜都提前准备好了，众目睽睽之下，柯潋硬着头皮好歹是吃完了。
柯潋的忍耐力极强，在例会当场都叹了一口气，可想而知其他的军部成员们，只怕是要对这场例会一辈子难以忘怀了。
度兮兮见柯潋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扭曲，顿时就乐不迭地笑了出来，她把手放在柯潋平坦的肚子上拍了拍，思索了会儿后说道：“我帮你做碗蛋羹吧，晚上暖暖胃，吃着很舒服的。”
“不会累着你吧？”柯潋一听到蛋羹两个字，就忍不住舔了舔嘴角，经受过军部食堂的洗礼后，他对蛋羹都十分嘴馋，不过他再想吃，也不想叫度兮兮累着，“算了，我不饿的。”
度兮兮不由分说，拉着柯潋的手就去了厨房，见他明明已经开始期待蛋羹了，却还在嘴硬地说“不要”，就乐道：“蛋羹可不累人，打个蛋放点调料的功夫，你就等着吃吧！”
听度兮兮这么说，柯潋也就不拒绝了，不过还是凑在度兮兮身边，想着一会儿打蛋什么的，自己还是可以出一份力的。
度兮兮拿出几个鸡蛋，见有一块新鲜处理好的五花肉，被抱着放在鸡蛋的下头，想了想，就把五花肉也拿了出来。
“蛋羹好吃，芙蓉蒸蛋也好吃，这五花肉瞧着不错，我给你做芙蓉蒸蛋吧。”度兮兮轻轻地跟柯潋说着话，柯潋对吃什么都没意见，闻言点点头，帮忙把度兮兮手上的五花肉接了过去。
芙蓉蒸蛋做法简单，只需要一些简单的食材就可以做出来。嫩滑的蒸蛋跟香浓的五花肉丝混合在一起，翠绿的葱花点缀其间，光是色泽上，芙蓉蒸蛋就是十分出色的。
度兮兮想到芙蓉蒸蛋的美味，整个人的心情都不自觉变好了些，彻底把白展带来的不愉快忘在脑后，度兮兮拿出一个大碗，打了四个鸡蛋进去，又加入葱花、几滴食用油、盐粒，用筷子快速地搅拌了十来下，嫩黄的蛋液就已经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