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绝对是阮宁，那个本该被大雪埋葬在无念山中的阮宁。
是神迹么？她居然没有死，还活着……
聂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激动，还是感伤。
可……如若阮宁活着的话，那当初王爷带回来的陛下又是谁？
“此事说来话长。”奉翎看穿了聂政的心思，缓缓开口：“我会慢慢跟你解释清楚的，她，才是我要找的人。”
“王爷的意思是说，她……才是……”聂政震惊地看着阮宁，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小十三，很抱歉第一次见到，没能认出你来。”
阮宁叹了口气，当年“竹”字一辈的影卫中，只有聂政因为年纪小，活了下来。
而当年那个刻苦努力的小男孩终于长成了一个优秀的人。
阮宁对他的感情并不全然像是主仆，那个时候希宁，任何陪在身边的亲近之人，都如同家人一般。
所以她更像是一个看着弟弟成才的你姐姐，有着难以言喻的成就喜悦之感。
“陛下？！”聂政浑身一震，阮宁的这一句“小十三”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语气，仿佛他并不是一个卑微的影卫，而是她最为亲近的人。
聂政莫名觉得有些眼热，早在大妞儿对阮宁那不同寻常的态度时，他就应该意识到的。
只是那会儿他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太过疯狂，已故之人，怎么会死而复生？
聂政深深地看了一眼奉翎，原来关于奉氏世代巫族的传闻，的确是真的。
阮宁原本正好有许多问题要询问聂政，此刻正好见到了聂政，也省去了她亲自去找的麻烦。
“小十三，你曾同我说朱大总管收了那批火药，他们的去向你可查到了？”
“我曾同你说……你难道是？”聂政眉心一蹙，看着阮宁的身形，瞳孔再次瞪大。
怪不得，怪不得他见到司徒枫，会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阮宁既已经在聂政面前暴露了身份，也并不打算瞒着，是以才故意说了方才的那一番话。
“抱歉小十三，当时众人都以为我死在了无念山中，所以不得以，我只能以司徒泷私生子的身份示人。”
聂政却是笑了，一向严肃的脸上难得出现如此舒心的笑容：“陛下如今肯同臣说这些，臣已是感激不尽。”
“现如今，早已没有什么陛下了。”阮宁涩然一笑：“老师还是叫我阮宁吧。”
聂政连忙抱拳：“不敢，如若当初早知是陛下，聂政岂敢让您叫什么老师。”
“你教了我技艺，自然是的当得起的。”阮宁笑起来：“再不然我还是称呼为您聂大人吧，如何？”
一连串的三个称呼，就是在向他证明了自己所有用过的身份。
聂政心中很是感动，点头道：“随陛……随便阮姑娘怎样称呼都可。”
“咳咳！”奉翎却是在旁边横插一句：“你若是真的不知道叫什么，你既叫本王王爷，不如就叫阿宁王妃好了。”
阮宁大窘，恨不得立刻去堵住奉翎的这张嘴才好。
聂政多么严谨严肃的一个人，听到奉翎这句话，却也是忍不住悄悄红了耳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此说来，王爷同陛下二人，早就已经是……
聂政不敢再想下去，连忙回禀道：“关于那一批火药，也正是臣费解之处，线人曾经提供了一些线索，以臣之愚见，只怕依旧有大量的火药还被人私藏在外。”
阮宁也是这样想的，前些日子的巷道起火，今日的龙舟赛事，已经从无人的空巷升级到了热闹的节日。
只怕那幕后之人还留着后手，随时准备制造恐慌。
如此一来，民心不稳，更会引发无数的伤亡。
“齐济生，他……当真疯了不成？”奉翎看了一眼阮宁，连忙解释：“阿宁，我没有旁的意思，我也答应过齐相不会杀他，我只是……怕他诡计多端，万一是在装疯卖傻。”
阮宁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齐相现如今已经将人严加看管了，除非这几次的事情，是他被软禁前早就安排好的，否则的话……现在的他，应该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阮宁在事后只见了齐济生一面。
那个时候的他被齐相安顿在齐家最偏僻的一处院落里，陪他一起的，有他惦记了许多年的生母。
只不过齐二夫人经历过那件事情之后便病了，但齐相不论如何劝说，齐二夫人这一回都是铁了心，不肯离开儿子的身边。
幸好齐济生的疯癫同常人不同，他并没有去攻击别人，只是坐在镜台前描眉画鬓，然后穿上一身戏服，在孤寂的夜里日复一日地唱着别人无法听懂的台词。
而他见到阮宁的时候，眼眸中也已经没了半点波澜，几乎是视她于无物。
阮宁并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精神科的专家，判断不出来齐济生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在伪装来逃避现实。
不过她确认了齐家的安保措施没有任何问题。
倒是还有一个人，倒是比齐济生更有可能才对。
阮宁叹了口气，对聂政道：“曜星，我画一幅曜星的小像，你……暗中搜寻他吧。”
她最终还是违背了自己要放过曜星的承诺。
“你是说，是他？”
“我不敢肯定，只是找到了他，其余佘月的探子就也能找到了，我只是觉得，能在龙头里安偷藏好火药，还能准确无误的计算好爆炸的时间，能完成这个的，必定是一个机关大师。”
而这些条件，曜星全部都符合。
“阿宁，”奉翎走到阮宁的身侧，揽住她的肩膀：“你放心吧，只要这件事情与他无关，我不会对他怎样的。”
“好，我也希望如此。”
阮宁勉强的笑了笑。
其实比起抓曜星，更让她糟心的，还是曜星此时此刻身上的噬魂蛊。
对于曜星，她还是下得去狠手的。
可如若是月奴……
阮宁心头一紧，只觉得思绪纷乱。
聂政见到阮宁此刻的情形，心中也有些惆怅，脑中念头一闪，不由得想到自己找到的草儿。
阮宁只前一直很担忧这姑娘的安全，不如现在开口告诉她草儿平安，也让她安心。
可熟料聂政刚要开口，就见到奉翎对他缓缓摇了摇头。
聂政心头一凛。
她怎么就忘了，草儿曾经亲眼见证过无念山中的那一个血池山洞。
她是那血池山洞中无数女子冤魂的证人！
这样的人……岂不是不应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