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仅是一眼之后，凤司西就尤为克制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样的人以前他见得多了，那些女孩子总会看着他这张脸去靠近他。
但要不了多久，知道他曾经的经历就会被他吓跑。
然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甚至于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惧怕和厌恶。
久而久之，凤司西也不可能对任何接近他的人抱有期待和善意，因为知道这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反正每个人都会远离他，大概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是不被祝福的，所以他注定要遭遇这一切……
颜漾能够感受到身后那一瞬的灼灼视线，感受到凤司西转瞬即逝的凝视以后，颜漾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她就知道凤司西口是心非，表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其实对于每个接近他的人都曾有一丝期许。
否则当初那个钟和也就不会有机会，因为对凤司西施展了一点好意，就能够拥有利用他的可能性。
晚自习颜漾没有去上课，而是在数学老师的办公室里做理科班的考卷。
包括加了难度的数学试卷，以及物理化学生物科目，全部是这一次考试理科重点班的加难度题目，远远超出高考的平均水平。
按理来说，一个晚自习的时间根本不够。
老张本来想着，颜漾只要能把理科卷子做完也行了，数学题目等明天他课上的时候再给她时间。
结果两个小时不到，四张卷子，在晚自习下课结束前就已经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颜漾坐在对面笑脸盈盈：“改一改吧，老师，看看没有资格去到理科一班？”
老张怀着一种不敢相信的心情，将四张卷子第一时间批完，最终的结果令他反复看了又看，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你没有提前拿到答案吧？”
颜漾摊手：“要不您随便给我找几道题，再让我做一做？我总不可能所有题的答案都能背上吧？或者我给你讲讲答题的思路过程？”
老张还真让颜漾说了几道题的解题过程。
无论是所有知识点还是相关超纲的内容，颜漾都回答的尤为正确。
甚至还嘀咕了一句：“这里面有些东西根本就是错的……”
“什么错的？”
颜漾笑了笑：“没什么，您就说这些题目我能不能过关吧。”
其实这里面有些题颜漾根本不会做，因为那些公式定律在几百年后基本就会被推翻，不过目前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办法发掘其错误之处。
颜漾也是靠着这次带来的智脑才将这些明显错误的题目做对了。
不过以她的智商，也能很快明白，所以下一次考试也就不再需要智脑的辅助。
老张猛地站起身，一脸严肃说：“我去找教务处主任！你一会儿下课就先回家，明天早上直接去教务处！”
拿着这几张卷子，他风风火火去找了教务处主任。
晚自习结束后，整个高三年级的理科科任老师都震惊了，沸腾了！
把颜漾的答题试卷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任何漏洞之后，一个个都傻了眼。
“这么一个理科的胚子怎么跑去学文科了？？”
“谁知道呢，以前也没发现这孩子理科这么好？”
“可能以前不怎么想认真学习，现在突然开窍了。”
“管她到底是为什么呢，先让她转到理科班来看看，只要下次月考成绩还是这样，说不定今年的理科状元又是咱们学校的了！”
原本理科班的老师们都很期待今年的理科状元能够落到凤司西头上，可惜他始终不肯好好写作文，所以分数永远处在一个极为尴尬的位置。
久而久之，老师也都不再对他抱有希望。
反正他考个重点大学轻而易举。
当然，如果凤司西肯认真做好每一张试卷，国内最好的几所大学最好的专业都随他挑选。
“别说，她要是来到一班，还真能跟凤司西比一比谁的理科更好！”
“那女孩能够刺激下他让他好好把他的语文作文给写一写，我就能烧高香了！”
颜漾不知道这帮老师们在下班之后都讨论了些什么，晚上回到原身破旧的小房子里，将就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睡到离上课时间还有十分钟了，她才慢吞吞起床换衣服出门。
好在这套房子离学校很近，走两分钟也就到了，不过到门口时，颜漾英气的眉头轻轻挑了起来。
“学校三令五申强调必须穿校服！哪怕高三生也不能例外，而且今天有市里的领导下来检查，你一个人不穿校服会给学校造成多大的名誉伤害，你明不明白？”
学校教导主任劈头盖脸的教训着。
大门口，身材高大挺拔如松的男生低垂着眼，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将这些话听到心里去。
教导主任口水都快说干了：“你今天没办法把校服穿到学校了，就给我滚回去！明天早上到讲台上去给我念检讨书！”
周围有不少进校门的学生看见这一幕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能够见到凤司西这个臭名昭着的校霸被教导主任批评，对一部分平日里畏惧他，讨厌他的人来说，可能算得上是个极好的消息。
凤司西对所有的目光嘲笑已经免疫，直到有一个纤瘦的身影同样走到了他的面前来。
音色干净清脆：“老师，我好像也忘记穿校服了。”
主任一转过头来，看见颜漾，立刻黑了脸：“你为什么也把校服给忘了？你是哪个班上的？”
“我之前是高三文科十一班的，不过今天应该会被转到理科一班去吧。”
主任顿时惊喜起来：“你就是那个要从文科转理科的颜漾？”
“对啊，是我……老师，不好意思啊，今天早上我也忘记穿校服了。”
说着，颜漾用余光瞄了一眼某人，凤司西那双像野生崽子一样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的骨头都给挖出来，令人感到畏惧。
颜漾却是在感受到他的视线之后扬起了嘴角。
“你……你肯定是不小心忘了吧？”
“是啊老师，我不小心忘记了。”
“那你先跟我去办理转班手续——凤司西你继续在这站着！”
颜漾并没有跟上教导主任的步伐，装作很天真的样子问：“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罚站呢？也许这位同学也是不小心忘记了？”
主任哼道：“他能是不小心忘记了吗？他肯定是故意和学校做对！他这种学生我见得多了，屡教不改！”
凤司西神色间的阴云密布，眼底满是自嘲的笑意。
颜漾咬咬唇：“可是老师，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见高二的一位同学往他的校服上泼了一盆脏水，所以他才不得已将校服脱掉。”
教导主任皱起了眉头：“什么情况？高二的哪个人？”
“我也不太清楚那位同学叫什么，但和这位同学长得还有点像，就是没他这么好看。”
凤家的情况学校都是知道的，不过凤家都已经把大儿子给放弃了，这里又有诸多关于凤司西的不好传闻，学校当然懒得对一个已经无可救药的学生在多做干涉。
一听颜漾说起两人有些相似，教导主任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凤司西的弟弟。
意识到这可能是家庭矛盾，兄弟不睦造成的结果，主任清了清嗓子：“算了，凤司西，今天你进了学校就不准到处乱跑，乖乖坐在你的位置上，听到没有？”
凤司西懒倦的掀起眼皮：“知道了，主任。”
颜漾这回终于可以跟着教导主任走了，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某人脚步缓慢的跟在后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颜漾冲凤司西做了个鬼脸，某人脸色立刻又阴沉了下去。
……
凤司西穿着身上的白T恤和运动裤走进了理科一班教室，默不作声拉开椅子又趴下打算睡觉。
上课铃声打响，班主任带着新同学进来：“大家注意一下，这位同学颜漾，是从文科班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大家鼓掌欢迎。”
理科一班已经有些人提前听说了文科班突然冒出一个理科学霸的消息，立刻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她就是那个数理化生物满分的怪物？”
“一个文科生理科能考这么好，我怎么这么不相信？”
“听说是突然开窍，谁知道呢，搞不好背了答案吧？”
“是骡子是马，下次考试就知道了！”
“不过她长得可真好看啊，比咱们学校校花还漂亮！”
老师对于成绩好的学生向来是偏爱的，温柔道：
“颜同学你看你想坐哪个位置，老师帮你安排一下？”
“我坐那里吧。”
颜漾伸出细白如葱的手指，稳稳的指向教室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位置。
众人随着她的手望过去，大惊失色。
连班主任都有些诧异：“颜同学要不换一个？”
“为什么呢？”
颜漾天真道：“我比较喜欢安静，又有一点远视，所以坐最后一排刚好。”
班主任又不好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凤司西的坏话，只能试图令颜漾改变主意，但颜漾非常坚定。
“没关系的老师，我就坐那里。”
班主任只能妥协：“如果你坐在那里有任何人欺负你，一定随时报告老师知道吗？”
“知道啦，谢谢老师。”
颜漾就这么直直走到了最后一排，在所有同学不敢相信的目光当中对凤司西说：“又见面了同学。”
凤司西声音有着少年人变声之后特有的低哑：“你离我远一点。”
“我不要，这是老师安排的位置，你可不能把我给赶走吧？”
颜漾根本不顾凤司西的抗拒，直接往他身旁一坐。
课桌不大，落座时，颜漾的腿轻轻蹭到了凤司西的运动裤上。
少女身上一股清香，也不可抑制地钻进他的鼻吸。
凤司西垂在身侧的手指屈成拳头，将脑袋转向了另一边。
已经正式上课了，大家的注意力逐渐放到了课业上。
但并不打算认真听讲的颜漾却可以利用这个时候做很多的事情。
她压低声音：“凤同学你都不好奇我早上为什么可以告诉教导主任，你的衣服是被泼湿的吗？”
“你在撒谎。”
凤司西头也不回的说：“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做了。”
“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撒谎吧？”
颜漾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小臂：“那个同学是昨天晚上找你麻烦，把你的衣服给划坏了，对不对？”
幼稚如凤栎东，肯定是因为知道今天早上学校要检查校服，所以才故意那么做。
就是为了让凤司西被教导主任抓住。
颜漾可丝毫不会怀疑凤司西这个弟弟对亲哥哥的恶意。
凤栎东比这更过分的事情都能做出来，损坏一件校服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凤司西猛地甩开颜漾的手，眼里带着狠意：“你跟踪我？”
“也不算吧，就只是想找你说个话加个微信，可惜没能赶得上。”
讲台上的老师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再开小差！要说给我出去说！”
颜漾这才闭上嘴，假装认真听起课来。
凤司西攥紧的拳头则是一整节课都没有松懈过。
没关系，他想，这个女孩子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放弃她的这种愚蠢行为，知难而退，到时候他也可以省掉更多的麻烦。
可惜凤司西想错了。
颜漾不仅不会知难而退，反而会越挫越勇。
下课铃铛一打响，颜漾就有些兴奋的问他：“你中午想在哪里吃饭？我们俩一起吧？”
凤司西一眼也不想去看她：“不吃。”
“怎么能不吃呢？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饭不吃怎么承受得了？”
凤司西眯着那双漂亮的凤眼：“颜漾，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颜漾睫毛一颤，兴奋：“你都已经记住我的名字了，看来不需要我再自我介绍咯？”
正说着，原来班上的那个男生王浩突然找了过来，大摇大摆从后门走进教室，发现颜漾正在和凤司西说话之后，立刻露出了极为嫌弃的目光。
“颜同学！你怎么跑到理科一班来了，还跟他做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