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战马嘶鸣,粗壮的后腿瞬间紧绷,块块筋肉虬结,宛若钢铁,在超乎想象的爆发力之下,不仅让其前蹄离地人立而起,更是一跃间,扶摇而上,直面烮晟,势若奔雷。
再观那阴将,更是展现出超一流的骑术,双腿紧控马腹,于战马直立中也是巍然不动,而手中的丈八战马刀,则是毫无花哨的一记斜劈,自上而下,寒芒之甚,若是被砍实的话,轻易便能将人一分为二。
比起烮晟呼风唤雨、震天撼地的剑招,阴将的刀法,视觉上可算是不堪入目了,可事实上,在有眼力之人看来,两者却没有本质的不同。
两者间唯一的不同只在于形式上的选择,而这种选择也是时下修行的主流。前者化简为繁,招式之中,更加追求玄妙美感,炫目琳琅,多为江湖游侠所追捧,被世人称作。后者却恰恰相反,竭尽全力的化繁为简,极致的追求实用,能用一招解决的绝对不多费半招,少虚多实,讲究一力降十会,大多为军中将领所用。
两者间说不上孰高孰低,一切尽在个人的修为高低以及实战经验多寡而已。
当然,有分歧,也就有了矛盾,这就使得不少生性偏激者,在平日的言行心思中,会不自觉的对同道者赞不绝口,并将殊途者视为异类,不吝以鄙夷、贬低。
烮晟属不属于上述的偏激者不好说,但从刚才的表现看,这名阴将却绝对是。
不过,心中虽然充满了鄙夷、不屑,但性格使然,让阴将在出手时,并没有丝毫的轻敌。
一刀出,没有任何的花哨,却是将力量、精度、速度演绎到了自身所能达到的极致,再有战马腾空带来的强大冲击力,可谓必杀。
怪剑六尺,无锋,却有力劈华山之势。
长刀丈八,遍体斑驳,甚至多处都生就了绿锈,却饱含了舍我其谁的战场杀伐。
电光火石间,刀剑相接,却是差之毫厘擦身而过,无锋剑刃切割在长刀之上,擦出连片的火花,最终止于吞口。
斩马长刀长及丈八,其中十分为青铜铸就的枪杆,八分为刀,其间有吞口连接。
烮晟手中的六尺怪剑虽然堪堪避开了长刀,却最终被阻于吞口之上,不,准确的说,吞口算是救了了烮晟一命。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斩~马刀只是刀锋部分就足有八尺,已经多出了怪剑许多,若非烮晟生有一条长及三尺多的手臂,只是这会,他便已经为长刀所伤了。
可即便如此,此时刀锋尖端距离烮晟胸膛也不过一尺之距,其上寒芒闪烁,让人脊背生寒。
轰!!!
不等烮晟大松口气,一股巨力便从怪剑上传导而来,透过双臂后,直袭身躯。
烮晟这一剑自上而下,本就有力劈华山之势,同时阴将的一刀,在饱含了自身力量的同时,也借助了战马奔雷的冲击,两者相击,可想而知会迸发出何等的冲击。
在薛衣侯等一干吃瓜群众的眼中,只见一层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自刀剑相接之处迅速膨胀、爆裂……最终形成迅猛的气流,好在是处于半空,若是在地面上的话,只是这气流,怕是就有可能削去一层的地皮。
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这道理便是在这方世界同样适用。
于是,在这股强大到爆棚的反作用力之下,本应飞流直下的烮晟便成了断线的风筝,毫无规律可言的弹飞,同时势若奔雷扶摇直上的阴将连同其座下的战马也是全身一震,向着大地的怀抱坠去。
看似势均力敌的结果,可只是在呼吸之间,却是风云再变。
落地后的阴将,面色不改,当然,也有可能被他本身铁青色的肤色掩盖住了,且不去纠结这番细节,只说这阴将连人带马,不等站稳,竟然再一次的跃起,速度比之刚才,丝毫不减,而目标赫然是于半空中形象狼狈身形不稳的烮晟。
比之阴将的咄咄逼人,此时烮晟的情况显然并不乐观,受到之前巨力的反噬,饶是其天生神力,也是难以抵挡,被掀飞到更高处,直到此时,肺腑之中还是火辣辣的,如同被一座高山压住了一般。
如此情况下,实力本就大打折扣,更何况人在空中,无处借力,面对阴将的致命追杀,再难有应对之力。
一招,高下立判。
没人知道烮晟此时心情如何,会不会后悔自己的鲁莽呢?毕竟,白袍男子三人跟他也仅仅只有名义上的同门之谊,但相比于不久前结下的梁子,说是仇敌也不为过了。
为了三个心有仇隙的“同门”,鲁莽下却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境,常理推测,此时应该是后悔的,只是即便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烮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从来都不是,哪怕面对这种近乎绝望的境地。
所以,他努力的想要做些什么,哪怕在外人看来,只是可笑的垂死挣扎。
身体不规则的翻腾中,烮晟突然做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动作,六尺怪剑由双手改为单手握持,同时张口咬向了刚刚空出的左手……手腕。
这一口不可谓不狠,一牙见血,而且血流不止。
这算是另类的割腕自杀么?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因为上文已经说过了,烮晟一向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而这种人若非陷入四面楚歌之境,绝对不会选择自戕,因为这种行为,更多的意味,不是勇敢,而是懦弱。
神色凛然的烮晟望着手腕处涓涓细流的鲜血,钢牙紧咬,仿佛是意犹未尽,又像是发狠。
“还有绝招么?可惜……晚了!”耳畔突然响起阴测的冷笑。
没等烮晟做出后续的动作,擎着丈八斩~马刀的阴将已经射到身前,那双注视着烮晟的血眸中尽含嘲讽。
去死吧!!!
长刀挥下,直斩向烮晟的脖颈,一如往常,招式简单,毫无花哨,却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必杀。
值此之时,且不说烮晟已经无力再去抵挡,即便有,在身体都难以保持平衡的前提下,再挥剑格挡也已是晚了。
真的要死了么?
烮晟原本布满了凛然而肃穆的眸子里,却是诡异的闪过一抹狡黠。
嗖!!
没等那阴将捕捉到烮晟目光的异色,轻微而迅疾的破空之声,却是突兀的降临到了他的后颈。
前文说过,但凡阴兵,尽皆身披铁甲,而作为等级更高的阴将,其身上的铁甲更加的厚重,同时所覆盖的面积也更大,可即便再大,为了不影响敏捷,在一些重要的关节处,依然留有空隙,更何况是脖颈这一极为关键的所在。
只有脖子扭转,才能带动脑袋,提升视野的转换,正因为如此,不论是何种形制的盔甲,其头盔跟护甲都是彼此隔离独立的,如此也就造成了其间势必会有难以防范的缝隙。而这种缝隙,在正面是最大的,但因为暴露于视野之中,有心防范下,反而难以下手。再观脑后,头盔与护甲间虽只有不及手指粗细的缝隙,却因为超出视野感知之外,反而更容易得手。
那飞射而至的破空之声,显然是深悉此中关键,并在一个近乎完美的时机出现。
在此之前,阴将一心要将烮晟斩杀,祭出的必杀一刀几乎倾尽了全力,一发不可收拾。
看清楚了,是一发不可收拾,换言之就是出招容易收招难,如此一来,如何防范背后的偷袭,更何况心中也没有半分的准备。
锵,嗤啦!
清脆的金石碰撞之声后,紧接着便是像极了绵帛撕裂的声响,前者短促,后者悠长,直到近尺寒芒突兀的自阴将的喉结处破体而出。
“咕噜!”突然变故,又陡遭重击,饶是阴将肤色铁青,可那燃烧的血眸中,依然能够清晰的分辨出其从惊愕到茫然的转变。
阴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因为喉结刺穿,最终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符。
那柄本应携着风雷之势的斩~马刀,突然变得软弱无力。
因为心意相通,在察觉到阴将的异样后,其座下的战马也是身躯一震,焦急之中,顾及不上近在咫尺的烮晟,强扭身躯,不可思议的在半空中偏移出了三尺,迅疾向地面坠落。
“想跑,问过我手中之剑了么?”在阴将与自己擦身之际,烮晟却是怒吼一声,与此同时,那被自己咬的鲜血淋漓的手腕毅然抹上了六尺怪剑那凸凹不平的剑身,擦拭中留下了一条笔直的血痕。
“燎火式!!!出!!!”
腾!!!
烮晟的怒吼刚落,手中的六尺怪剑陡然升腾起了汹汹烈火,从其幽蓝色泽中,不难想象其温度之高。
燃烧起汹汹烈火的怪剑,毫不停滞,反手间直**将背心。
“五气朝元,果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