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寂此话一出，不止黎素震撼了，连殿中的空气都凝固了几秒。
半晌，皇上尴尬的道：“寂儿，不过是照例查验，即便真出在你府上也与你无关……”
“皇上说的是，”黎素打断，看着凌寂道：“此事还未经查明，即便谁府上少了锦缎也不能说明什么。寂王爷又何须如此心急？就算顺藤摸瓜找出凶手，也是凶手被问罪，绝牵连不到寂王爷头上。”
她这话意有所指，听起来像是劝阻，其实各中意思只有她和凌寂懂。
凌寂沉静如海，并未对她这番话做出什么反应，垂着眉目连眼风都未曾扫她一个。
庄文卿道：“皇上，臣到有个建议。既然几处都要查验，不如先从长公主府开始。毕竟公主府可能性最小，查起来快些，最后再查寂王府如何？”
皇上点了点头，“甚好。”说罢，便给刑部侍郎使了个眼色。
刑部侍郎心领神会，领命离去。
待事情告一段落，殿中陷入一片寂静。
在这片掉根针恨不得都能听见的沉默中，庄神经病终于又开口了。
“其实想查凶手，也不一定要从是否有外贼这方面入手。”
皇上好似反应过来刚才被庄文卿带了一路节奏，现下有些不爽，不耐的道：“庄卿家，你又想说什么？”
庄文卿笑道：“臣只是提供个新思路。如果不是监守自盗呢？如果不是有人入府偷盗呢？如果黎姑娘寄宿寂王府有嫌疑，那另外二位主子的府上幕僚也不少吧？”
黎素本是看着地面的目光一下转向了庄文卿。
她没想到此人居然狡猾至此。他的话恰好对称上自己打算的下一步！
没错，她既下了手，便做好了甩锅打算。
黎素算到了皇上会发难，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怀疑自己，所以她准备暗中操作，把凶手指向暗藏在长公主府的刘院首。
借力打力，为自己报那一药之仇。
唯一漏算的就是那块黑布。现在又多了一个时刻可能爆炸的“节奏大师”。
黎素微微眯起眼睛，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皇上不以为然的笑道：“幕僚为何要杀郡主？文人能顶什么事？”
庄文卿一听贬低文人，瞬间就道：“皇上，文人自然有文人的傲骨气节，古人云……”
“行了行了，”皇上不耐烦的打断，“不亏是庄太师之子，说起道理便停不下来。朕问你，就算幕僚有嫌疑，可他们为何要杀郡主，在府中那么久，又为何现在才起事？”
“这个嘛……”庄文卿卡了一下，“还待臣细查。”
皇上纵容的笑笑，点了点他道：“你啊！”
黎素在旁冷眼看着庄文卿和皇上的互动，心中不禁诧异万分。
这对群臣之间，瞧着关系比亲父子还亲近几分。其实最开始在澄阳事发那天，她就觉出不对。庄文卿穿了身粉袍，言语间也不恭不敬，皇上居然豪不介意！
他可不同于自己，是现代穿过来的，庄文卿可是实打实的古代人。
今天虽然没失礼，态度却绝不是君臣之间该有的对话方式。
这神经病到底什么来头？
正思量间，刑部侍郎匆匆赶回。
皇上诧异道：“这么快？”
刑部侍郎一脸严肃的道：“回皇上，微臣刚带人赶到长公主府，便见里面乱作一团，细问才知，长公主府的库房……走水了。”
“什么？！”
这声惊呼是皇上和长公主同时问出。
皇上道：“怎么会走水的？”
不止皇上，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就连黎素都惊的半天没回神。
是啊，好好的怎么会走水？还恰好是在查验的今天！
刑部侍郎道：“公主府的丫鬟说，好像是有什么人在库房附近烧干草才引起的走水。具体原因，请容臣细细彻查。”
皇上跌坐在龙椅上，眼中变幻莫测，半晌没有说话。
长公主跪在皇上脚边，把手微微搭在他膝盖上，期期艾艾的道：“陛下……本宫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上转头看她，眼中犀利之色一闪而逝，淡淡道：“皇姐，怎么这么巧，朕一叫人查，你府中便走水了？”
长公主大惊，“本宫，本宫也不知道啊！定是有人做手脚，有人要陷害本宫啊陛下！难不成，我还能害死自己的女儿吗？”
皇上似乎是被她的话打动，半晌疲惫的道：“皇姐先回府看看情况吧，此事朕定会叫人查个水落石出。”
长公主知道再说也无用，只好听命出宫。
等她走后，皇上才道：“庄爱卿，你怎么看？”
庄文卿一脸严肃道：“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长公主固然不会伤害澄阳郡主，可府里的其他人呢？会不会因为平时对主子有怨恨积压在心行凶，会不会是府中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人做客从而行凶？而今日发现刑部去彻查，便早一步毁尸灭迹。”
皇上默了默，转头问刑部侍郎：“爱卿觉得呢？”
刑部侍郎道：“并非没有可能。”
皇上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其他两个府便不用查了，严查长公主府就是。务必给朕把这胆大包天的贼子捉拿归案！”
庄文卿、刑部侍郎：“是！”
从御书房出来后，黎素走的很慢。她还是没想明白怎么突然就失火了。
什么有人烧干草的话，一听就是胡扯。平白无故的去库房门口烧什么干草！
可到底谁会这么干呢？
自己是想嫁祸给刘院首，可到底是嫁祸啊，没道理公主府自己先乱起来了吧？
难不成是哆啦A梦听到了祈祷，帮她实现愿望来了？
黎素把自己想的一乐，自己跟自己打趣道，要不就是圣诞老人，否则她还真想不出为什么这么巧合。
鼻尖闻到檀香味从身边匆匆而过，她不禁抬眼去看。
只见凌寂步伐很快的向宫外走着，像是带着极大的怒意。这是黎素见到他有情绪外的又一个“第一次”。
第一次不是沉稳的步伐，第一次不是置身事外，第一次像是……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