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于霏回忆起她高中生活的最后一个学期，最大的印象是一个字：乱。
到处交织的试卷，零碎的知识点，躁动不安的情绪，还有体检，体测，拍各种证件照，毕业照等等杂七杂八的事情。
天气一点一点热起来，黑板上的数字也一点一点地变小，慢慢地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
99那天刚好是轮到于霏和阚铎值日。
她站在台阶下，看着阚铎毫不留情地一板擦，从中间截断了吴惟精心写出来的100，又随手画了两个9上去，动作快得前后不超过三秒。
于霏：“...”
这个没有生活情绪的大猪蹄子。
四月份的某个晴天，阚铎用手机登陆A大的官方网页，输入于霏的考生证号和密码，替她查校考成绩。
不敢面对未来的于霏把头埋在他背上，嘴里念念有词地拜着各路神仙。
网页有些拥挤，阚铎耐心地试了好几次，才终于打开，心跳也慢了一瞬。
察觉到自己的紧张，阚铎有点想笑，都是她一天到晚老在他耳边叨叨害怕，现在弄得他也担心。
视线在数字栏上很快地划过，在看到最后那个可爱的鸭子形状一样的数字的时候，胸口陡然一轻。
于霏：“怎，怎么样啊？刷进去了吗？”
阚铎咳了一下，放柔声音，“于霏。”
“..嗯？”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
他语气柔和得不像话，但用在这个时候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临死前的安慰。
于霏哭唧唧地问，“什，什么话？”
“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开心。不管你考去哪里，都不会改变什么。”
于霏早在他第一声叫她的时候心就沉了下去，现在听着他这个跟感谢参与没两样的淘汰语言眼泪都要掉出来，“我，我考砸了？”
“没有。”他反驳得很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回答一样。
“呜..”于霏说，“你不用安慰我了，你演技太烂了，要是真没有的话你才不会说得这么急..”
阚铎叹了一口气，把她从自己身上拉起来，将手机放在桌上，又摸了摸她的脸。
“真的没有，不信你自己看。”
说完，他就干脆利落地，走了。
于霏沉浸在巨大的打击之中还没回过神，身边忽然一空，错愕地看着他急速远去的背影。
他这是编不下去了所以走了吗？
于霏含着泪地回过头看着桌上已经暗了一点的屏幕。
她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他心里肯定也很难过吧？走得那么快肯定是因为要控制不住情绪了吧？也不知道他伤心起来是个什么样子，坚强的男人总是要独自默默舔舐伤口的..
于霏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可能，就是没想过阚铎会骗她。
休息了一会之后，她在屏幕彻底暗下去之前伸出了手，抗拒地看了一眼总分..
嗯？这个分数？？
她手抖得几乎要拿不住手机，怀疑自己眼花的她又看了一遍。等看清了专业总分排名栏下那个明晃晃的2字的时候，一个没控制住，啪叽一声，把他的屏幕摔碎了。
“...”
于霏懵了三秒以后，抓起地上的手机就冲了出去，震天响的吼声嚎得整栋楼都听得见，“阚铎！！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