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铎走在路上，一手拿着手机听着对面想抱怨又不敢直说的废话，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燃了半截的烟，时不时抽上一口。
后面好像有点吵闹，他也没有心思去管。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正想回头看一眼，身上忽地一沉，像是有人拉住了他的背包。处在暴走边缘的他正要发火，突然听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线，哆哆嗦嗦地喊他名字。
所有的戾气就像是被最烈的阳光晒过，瞬间蒸发。
不敢相信地侧过脸，如点墨一般的黑眸中完整地映出了她的脸。
她牵着他背包上的方巾，因为他转身的动作而不得不放开。因为奔跑而有点凌乱的长发没什么形象地飘在身后，映着他倒影的那双鹿眸里的情绪太多太重，睫毛湿漉漉地颤抖着。
阚铎眸心一闪，左边心房位置传来的钝痛感让他无所适从，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她这样委屈又小心的神情在他这里，能讨到多少便宜。
他好像猜到了点什么，但又觉得茫然，潇洒了十七年的人生头一次这么懵的他问了一句非常冷硬的话。
他说，“你，干嘛？”
话音刚落，不知道哪里又在放鞭炮，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安静地等着这一轮噪音响过。
手指尖传来微微的灼热感，烟已经烧到最尾，阚铎随手扔掉，踩在脚下。
一挂万响的鞭炮放完，夜风呼啸而过，浓烈的硫磺味道。
于霏嘴巴一动，正要说话就看见他手机屏幕蓦地亮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女声，撒娇一样地叫他名字，“我还能干嘛，当然是在等你啊。你快到了吗？这里好冷。”
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
阚铎皱着眉迅速挂了电话，莫名其妙的心虚感让他觉得必须解释点什么，“邻居家的，我妈让我和卫越楼送她回去。”
于霏心里依旧难过，直视着他在夜色中依然灼灼生辉的眼睛，磕磕巴巴地开口，“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你去..”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有气势，至少要让他觉得这辈子都没见过告白都告得这么霸气的女生，一定不能哭哭啼啼，一定不能显得特别没用，但话还没说完，眼睛就酸了。
没办法，她还是有点害怕，害怕这些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害怕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他们瞬间陌路，害怕她接下来的日子都要与尖刀为伍。
眼睛里的他越来越模糊，泪水掩盖了他的面容，像是有了软弱的出口，于霏越说越急越说越大声，“我就是不想你走，我，我就想问你，你喜不喜欢我，你要是敢不喜欢，那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空旷的街道上满是她又脆又抖的回音。
于霏眨了一下眼睛，大颗的泪珠擦过耳垂掉在地上。
又一次清晰地看见那个刻在心上的人，他在一步之遥的距离，正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认真。
于霏走近一步，手脚都抖得厉害，腰也是酸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会离你远远的，远得你看都看不到，也不会再跟你说话了，微信也要删掉拉黑。我不会再跟你一起玩了，什么狗腿羊腿的，我都不吃了，你..”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着急，不管不顾地拉住他大衣的袖子，带着微微上扬的尾音，猫一样地撒泼打滚，“你听见了没有呀！”